“奶奶,我带蔡小、蔡幺去学校。您走得慢,跟着去怕医果果走了,咱们当面解决最好,我们会以德服人,不会闹事,在老师面前不敢乱来。不过,兴师问罪得有点气势。”
“老二,你说得对,蔡幺手没事就好,以后真有事,这次备案了,奶奶再出面也有余地。”
近视眼李爱群这几天上火,眼睛通红,常有眼屎,得用毛巾擦。她摘下眼镜,听到教室没声了,又戴上眼镜走出办公室,看到三个和蔡幺相似的孩子,心中暗笑:“医果果真会形容,三个蔡家糊涂娃。”
蔡中说:“李老师,我是蔡幺的二哥,这是三哥蔡小,我们不是来闹事的。你看我老弟的手,被医果果捏肿这么大,医果果在班上捏的,学校得负责,怎么善后?”
李爱群看向蔡幺的手:“天,肿成这样,像馒头,这可怎么办?蔡家兄弟,跟我到办公室详谈。”
“蔡中、蔡小,你们别怪我,是蔡幺要和我关系好,强行要和我握手。”
“医果果,是你揪我右耳朵,我条件反射。”
“蔡幺,不想握手怎么不早说,我虽然是一年级小学生,可老师讲的五讲四美我都记着呢!”
“我敢动吗?一动就钻心痛,像被老虎钳子夹了。”
“蔡幺,我又不是怪物,还老虎钳子,咱俩差不多大,这话谁信?你手肿肯定是心理作用。”
李老师制止争吵:“安静,安静。今天这事我都在场,他俩为课桌三八线问题谈得挺好。蔡幺手肿我没注意,老师不是神仙,谁能想到握手会有问题。不过得实事求是,蔡幺手肿是在学校发生的事,这样处理行不行?蔡幺先到校卫生室看看,擦点消炎止肿的药。”
“不行。我是蔡幺二哥,代表家人向学校讨公道,得去镇卫生院诊治,得拍片,让医生确诊。”
“蔡中说得有道理,去卫生院确诊,这样好处理,如果骨头碎了,我这个班主任也有责任。那得让医果果家长来学校。”
“李老师,叫家长来干嘛?”
“医果果同学,卫生院确诊要费用,这费用你承担不了。”
“李老师,医果果没人可叫,他是胡老爷收养的。胡辉辉父母在县城,明天才能来。我弟弟手肿得马上诊治,不然手残了。医果果得负责,我知道你有钱,你出吧。”
“蔡中,你怎么知道我有钱?”
“医果果,你每天捡烟头、烟丝卖给烟鬼老头,比一般家长还有钱,是个暗藏的土豪。”
“我的钱胡老鬼借走了。”
“那你把胡老爷家值钱的东西押到我蔡家茶馆,有钱了再赎回去。”
“那要多少钱的东西?他家都是废品,我得估个价。”
“先押 200元的。要是诊断有事,我们找胡辉辉父母,他们有牵连。”
“医果果,蔡家老二要你押东西,有钱后赎回,你同意不?”
“李老师,那我就按他说的办。”
“蔡幺手肿一事,双方达成协议,班主任作证,暂时告一段落。蔡幺和胡辉辉的课桌,从今往后楚河汉界平分,由班主任和班委会督察。如果大家没异议,这事就这么处理了。。李老师见四人没了踪影,心里总不踏实。刚才蔡家兄弟和医果果看似和平处理了,可双方家长都不在场。要是蔡幺的手真有什么问题,可就麻烦了。她决定去和蔡家沟通一下,这样对学校的影响能小些。
蔡家茶馆离学校很近,在镇中街,有三间门面。戴着近视眼镜的李老师走进蔡家茶馆时,正是上班和吃早餐的高峰期,可茶馆生意却不太好,十几张桌子总共只坐了四桌人,围着蔡老幺问东问西的近邻倒有十多人。
茶馆内,蔡二婆眼神好使,忙招呼道:“李老师,真是感激。这儿有凉风,来这儿坐。老二、老三,给老师上茶。”
“别客气,太客气了反而不自在。这时候来打扰您,主要是想和您沟通一下蔡幺和医果果达成的处理协议。”
“我孙儿和医果果在老师的调解下达成的协议,很好,我很满意。不过,医果果抵押值钱东西这事有点不妥,当不得真。再过一会儿,卫生院就正式上班了,让蔡幺去诊断一下,有没有问题都好。老师别把这事放在心上。”
“蔡奶奶,有件事很奇怪。您看医果果小朋友都十好几了,怎么还在~年级呢?而且他好像没家人管?”
“严格来说,医果果现在没有亲人了。可别小看这孩子,我老伴儿临终遗言就是让子孙后代一定要善待医果果。说实话,我们年轻的时候都是医家的长工呢。医家祖先来鱼市的时候,这里还没有种田佬,只有打鱼翁。那可是三国建安时期,他们是货真价实的土著人。具体的详细情况我不太清楚。”
蔡二婆正和两位老师说着,蔡老幺不声不响地走近蔡二婆,伸手拉了拉她的衣角,小声说:“奶奶,医果果来了,他背了一篓子的甲鱼和乌龟。”
“乌龟王八?这个小祖宗!这不是来制造麻烦吗?”
只见医果果浑身汗水湿透,脸上还有汗珠不断滴落,他走进蔡家茶馆,迅速放下背篓:“姑奶奶、姑奶奶,蔡中、蔡小、蔡幺和我议定的押金200元的货放在您这儿,我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数吧?要是不够,我再去胡老鬼家搬。丑话说在前头,王八乌龟是活物,没几天就会死,要是我没赎回,姑奶奶您就拿它们抵那200元。”
“小祖宗,小祖宗,你听我说。我可是你姑奶奶,蔡中、蔡小、蔡幺让你押200元货物那是说着玩的,只是在老师面前做做样子,免得你妹妹今后在学校被同学排挤、嘲笑,怎么会真要你出钱呢?你又不是不知道,姑奶奶哼一声,他们大气都不敢出。医果果,你看这押货的事就算了,就当蔡中、蔡小,放屁。”
“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姑奶奶,您先给这些东西估个价。”
“小祖宗,小祖宗,这些王八乌龟是叫花子吃的东西,我估不了价,也不敢收。要是收了,李老相肯定会来找我麻烦,姑奶奶真要是高血压中风瘫在床上,对你这男子汉也有影响吧?”
“李老相找姑奶奶什么麻烦?”
“姑奶奶虽然年纪大了,但还没糊涂。这么多王八乌龟,小祖宗,你是偷来的吧?”
“姑奶奶,跟您说真话,胡赌鬼家里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有,我连马桶拐角都看了,要不是蚊子太多,只怕连蚊帐都没有。李老相这个叫花子倒好,每天好吃懒做,在家躺着就有好多徒子徒孙给他送王八乌龟。这些王八乌龟是叫花子吃的,别人说我还不信,您是我姑奶奶,您说的话我信。怎么不早说,让我吃了这么多年,天天吃,那我不就成了叫花子?这笔账,我得找李老相、胡老鬼算。今后我要是看见他们的王八乌龟,就给他们放跑,不这么干就不是男子汉。”
“小祖宗,,万万不可啊。这些王八乌龟是用来熬膏的,吃的只是小部分。”
“熬膏也不行,李老相、胡赌鬼,给我吃一种小黑丸,肯定是乌龟王八丸。姑奶奶,我回家抓紧时间再弄点值钱的东西来换这些王八乌龟。”
“小祖宗,你怎么不明白我的意思呢?蔡中、蔡小、蔡幺要你押东西只是应付学校老师和同学的,不当真,不当真啊。”
“姑奶奶您这么说,是不想让我当男子汉了。王八乌龟放您这儿,我走了。您放心,要是王八乌龟死了,我不会找您麻烦。”
医果果不再多说,转身离开蔡家茶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