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老兄，你别看我外表像个土豪，我真没这么多现金。过五天南山有人做房子，每块预制板100元，要几百块呢，等我卖了就有钱给你了。你也看到了，水泥预制板都积压在我厂里呢。”

“不行，一万块可不是小数目，口说无凭，五天后你会给我？水泥预制板不是五天有人要吗？那我就要预制板。”

“你要预制板，难道要拖到华容去？还不是得放在我厂里，等卖了才有现钱给你。”

“放你个鬼，我会叫人拖到路边，半价卖掉凑数，这事才算完。”

“你要预制板可以，那放在光明芥菜厂右门口吧，那里显眼，方便有需要的人来运输。”

“那不是李全友的家门口吗？我跟你讲清楚，先拖300块，五天后你要是没钱给我，我就作价30元一块卖掉。”

“好，就按方老兄说的办法。”

“办什么办，我还有1000元，我不要预制板，我要那个山丘丘上的树渣渣。”

“小神仙，哪个小山丘啊？”

“从你家沿着一条直路进山，没多远的那个小丘丘。”

“那小丘丘上的树渣渣有什么用？最粗的也就30厘米，还是多给你点钱吧？”

“不行，我就要那树渣渣。”

王三牛的老婆古寿芳见王三牛跟医果果顶嘴，大惊失色，赶忙说道：“小神仙，听你的，听你的。王三牛，那个小丘丘对我们来说也没什么用，一块石头都没有，要是有石头还能碎成瓜米石，修桥补路、做预制板。那里尽是泥块，就长了些树楂渣，当柴火都费力。我做主了，就给你。不过小神仙，你能不能经常来看看小丘丘的树渣渣，有空的时候，高兴了就教我一招嘴巴歪的本事。”

“我想来就来，你还管我？教你嘴巴歪的本事，等我心情好了再说。方中文是我朋友，预制板放在你这儿，懒得跟你们废话。我徒弟李全友力气大，让他来搬。”

李全友知道小师傅没溜，高兴得走路都像猴子蹦跳一样。得知要搬300块预制板到自家门前，他也没时间评估，直接手袖一卷，轻松地把那条需要好几个人才能抬动的水泥板扛上肩，像一阵旋风似的朝着自家方向去了。更不可思议的是他日夜赶工，居然将光明芥菜厂通道完全阻死。马国庆、汪老大当时得人通告，还以为几条预制板而已，也没过多关注，哪知第二天清晨，才知大事不妙，光明芥菜厂大车通道预制板成了战时堡垒。汪老二已经住院多日，汪老大和马国庆向彭医生询问汪老二的伤情，得知伤筋动骨需百日，也只能安慰他好好疗养。

汪老二左脑总是隐隐作痛，日夜难眠，又做了一次脑部CT。彭医生和神经内科医生会诊后，未发现器质性问题。彭医生说：“汪先生，您经历电梯事故后，身体可能处于应激状态，血压升高从而引起头痛。”汪老二担忧地回应：“我听不懂，我没高血压，家族也没有遗传。电梯坠落事故后我身体问题很多，尤其担心头痛会引发大脑神经问题，我想去市里看看。”

在岳阳中心医院，神经内科门诊医生看过核磁片后说道：“汪先生，初步诊断为筋脉拉伤，这是电梯坠落反弹导致的，这种情况县级医院很少见，您需要住院观察调养。如果抵抗力强，一年内可能好转。您口腔带红色血水的问题，是毛细血管有点损坏，问题不大，但不可剧烈运动。”

汪老二实在没能力在市里住院，回华容后他浑身疼痛难忍，决定报警。110电话告知汪老二这种情况归市场技术监督局管。

汪老二想到医生说筋脉拉伤不及时治疗会有后遗症，见110不受理，便给县技术局打电话反映在轩明酒店电梯受伤之事。技术局问：“为何十多天才报案？写个投诉书来。”

三天后，医院女护士前来告知：“汪先生，您欠费了，因有三方责任人，不缴费，要停药了。”汪老二无奈给古总打电话，对方回应：“我不掺和，打官司解决吧。”汪老二追问：“药费怎么办？”对方回答：“汪老二，轩明执行董事王二牛表明不会再出钱了。”汪老二愤怒地说：“轩明酒店太不像话了，有人说之前酒店地下停车场死人也是这么处理的，每天几百元，谁受得了？”“老汪，你可以找信访部门、工商局，申请法律援助或者打12345市长热线。”

因欠费，医院已给汪老二停药十多天。彭医生担心地问：“老汪，你入院交了3000元，现在费用已近8000元了，停药对恢复不利啊。”汪老二询问：“能走医保吗？”彭医生解释：“你这有三方责任人，不能走医保，违规走医保我们会受罚，而且对你维权不利，出院诊断只能写和电梯软组织损伤类似的病，建议你还是想办法补齐药费。你伤病复杂，最好到上一级医院诊治。”汪老二无奈地说：“我在你们医院都欠费了，上一级医院根本不敢想。”彭医生提醒：“老汪，你不是说岳阳中心医院医生说没钱的话，建议先到县神经专科医院睡眠科吗？那里有公益性质，药费每月一千多元，有钱了再去大医院也不迟。”汪老二觉得有道理，最终同意出院，前往县神经医院睡眠科。

小日子古和妻子曹恩庆正在讨论收养小孩或许能带来好运，让自己怀上孩子时，汪老二的电话来了。“古董，我想转院到县精神院睡眠科。轩明酒店送的3000元押金收据在王二牛手上，他不接我电话，没收据办不了出院手续，你帮忙沟通一下，让他来办理并送我转院。”小日子古表示会让王二牛处理。

没多久，王二牛来到县中医院，办理了出院手续，送汪老二到县精神病院。接待门诊的肖主任是瓜子脸，询问汪老二情况。县中医院距县精神病院有一段距离，汪老二头昏脑涨、病痛缠身，回答迟缓。他说：“头晕、眼冒金星、浑身难受，感觉有人要把我塞到井里。”肖主任又问他早上吃了什么，汪老二难受得没回答，肖主任问王二牛，得知是电梯坠落受伤。她误以为二人是兄弟，说：“汪老二是急性器质性精神障碍，这对他是毁灭性打击，来这儿只是为了稳定病情，如果加重就得转上级医院。”

王二牛脸色阴沉，给医院的女熟人打了个电话，两人在门诊室外嘀咕了十多分钟才分开。王二牛给了汪老二1000元，说：“我只有这些了，手机里也没钱了，是否明天再来。”汪老二回答：“不行，我太难受了。”肖主任打圆场：“先交这些办入院，得有家人陪护。”王二牛解释：“我不是汪老二的兄弟，只是送他来的。”

王二牛再没说话就走了。汪老二以前觉得小日子古和王二牛层次高，内心敬佩，没想到电梯事故后，他们竟如此冷漠。于是他拿出身份证，艰难地在收费处办好入院手续。

汪老二在精神病院检查后，左脑、中腰和右臂依旧日夜疼痛，难以入眠，稍微动一下就剧痛难忍。医生开了止痛药缓解，这种情况持续了十多天。突然换成了小个子黎医生，汪老二问：“为什么换医生？之前的女医生去哪了？也不通知我。我在中医院住院47天，血压一直正常，现在怎么说有高血压？”

黎医生满脸笑意地回答：“老汪，你这病特殊，我业务更全面、更专业，所以科主任让我接手。初步诊断你处于抑郁焦虑状态，血压有点波动。”

汪老二不解：“我是电梯坠落受伤，怎么变成高血压、抑郁焦虑了？每天早晨量血压都正常。”黎医生解释：“白天不要激动和剧烈活动，否则会引起血压波动，你这种情况要静养，配合医生，一个疗程后看病情好转程度，如果没好转就去上级医院。另外，你费用接近3000元，钱要尽快补齐，走不了医保。”

汪老二问：“是不是交齐费用，出院诊断就会不同？”黎医生说：“医院出院诊断只是维权的参考，最终需要法院指定做司法鉴定才有法律效力。”

汪老二满脸愁苦，唉声叹气：“治病需要钱，可我现在是一分钱都没有啊！轩明酒店那边既不掏钱赔偿，也不愿意私了。中医院因为欠费都给我停药了，这下可好，最佳治疗期就这么错过了，现在病情更严重了。打官司得花钱，做司法鉴定也得花钱，真是有理没钱寸步难行啊！”

黎医生在一旁耐心地劝道：“老汪啊，你现在安心治病才是关键。要是打官司的话，你可以去信访部门反映情况，也可以寻求法律援助， 12345市长热线，都可以试试。”

汪老二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你们怎么都像是商量好了一样，都用这些话来安慰我呢？”

他哪里能想到，这背后有古寿壳和王二牛在暗中操纵，而这不过是光明芥菜厂几个股东悲惨遭遇的开始罢了。李全友虽说拜了医果果为师，可那只是一张空头支票，李全友压根就不知道师傅什么时候偷偷溜走的，连一句交代的话都没留下，更别指望学什么嘴巴歪，尿失禁法了。小货车芥菜箱和预制板事情在各方的劝解下虽然和解。可没想到李全友紧接着针对光明芥菜厂张贴了一个收费布告，上面写着大车 50元、小车 20元、单车 10元，而且还标明立即生效。这下，光明芥菜厂就相当于被他管控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