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往往凭借直觉行事，而且这种直觉常常颇具先见之明。汪老大和汪老二离开姐妹后，汪老大便向汪老二询问：“老二，我让你埋的瓷坛子，你没扔到水沟里吧？咱俩彼此相依为命，情同手足。我之前跟你提过的黄块块，你知道在哪儿吧？就在那瓷坛里呢。直到现在，我对任何人都守口如瓶，因为我一直猜测那是个值钱玩意儿。据小日子古说，这东西至少值 50万元，这可真是一笔意外之财啊。咱兄弟俩工作一直勤勤恳恳，可即便如此，要攒够这么多钱，没个几十年根本不可能。”

“老大，真有黄块块？那咱得赶紧把它转移到更隐蔽的地方，然后再从长计议。”汪老二急切地回应道。

“老二，小声点，小心隔墙有耳，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咱们先去单位把交接班的事儿处理好，再到方老太灵棚那儿看看情况，探探政府有没有什么动作。只要今天公安不来找咱们谈话，以后咱们可就是闷声发大财的土豪了。”

“老大，那要不要把这事儿告诉吕家姐妹，让她们也高兴高兴？”

“老二，你真是天生蠢材现在用。这种事要是告诉吕家姐妹，咱哥俩就真断子绝孙了。你想想，吕家姐妹俩属公母人系列，要是一直和她们混在一起，就算有再多的钱，到死的时候还不是叫光棍一个。等咱们有了钱，可以去上海、重庆这样的大城市，找年轻漂亮的姑娘，生几个熊猫宝宝这不是什么难事。”

“老大，你的意思是晚上咱们交接班之后，再去取黄块块？”

“那当然，要是不弄清楚公安的动向就贸然去取黄块块，万一公安正在找咱们，那可就是自投罗网，给自己找麻烦。”

汪家兄弟处理好上班的事务后，来到了方老太的灵棚。当时，有人正在和都管张四海讨论孝子孝孙剃头的事儿。汪老大眼珠一转，心生一计，对张四海道：“张都管，借一步说话。我和方中文是朋友，在这儿闲着也是闲着。正巧我在部队的时候，战友之间经常互相理发。老太这丧事，我也帮不上大忙，给孝子孝孙剃头这事儿，就交给我吧，也算尽一份心意。”

“汪老大，这样也好，不过你没工具怎么理啊？”张四海问道。

“剃头的推剪我退伍的时候带回家了，我这就回去拿，肯定不耽误事儿，我这也是为朋友帮忙。”汪老大回答。

“那行，你记一下理了多少个头，每个头 5元，到时候找我结账。虽说你是方中文的朋友，但也不能让你白忙活。”

“说什么钱啊，要是为了钱，那还叫什么朋友。”

在回家取理发推剪的路上，汪老二满脸疑惑地问：“老大，你干嘛揽这孝子孝孙剃头的活儿啊？咱们下午得好好休息，晚上还有重要的事儿呢。”

“老二，你就是缺乏社会经验。之前棺材和笏板的事儿不是出了点岔子吗？咱们在大庭广众之下给人剃头，就能表明咱们心里没鬼。而且还能借机观察一下公安在灵棚里有没有什么行动。只要咱们在灵棚一直待到晚上交接班，就万事大吉了。”

“老大，你真是心思缜密，我自愧不如。那我想问，如果黄块块到手了，你打算怎么分？”

“老二，亲兄弟明算账。小日子古不是说黄块块值 50万嘛，咱兄弟俩对半分就行。”

“老大，你贡献大，三七分吧，我心甘情愿。”

“别啰嗦了，钱财都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对半分对我来说足够了。”

“老大，我汪老二虽不能和你同生，但愿意和你共死，以后都听你的。现在光明芥菜厂正缺流动资金…”“停，停，这黄块块所变现的钱不能动分毫，过几年看情况。”

洪九斤在改革开放前是古寿壳的马仔，他家世代为红白喜事提供必需品和相关服务。靠着古寿壳的势力，洪九斤成立了红白喜事协会，基本垄断了这一行。方老太孝子孝孙剃头这活儿，都管张四海原本答应给洪家班做，没想到汪老大半路杀出，把这活儿给抢了。这可把洪九斤气得暴跳如雷，他怒吼道：“哪个不长眼的家伙？连行规都不遵守，今天得让他知道.屁股为什么这么红。”

方老太有两个儿子和几个孙女，没有孙子。都管张四海和几个核心人物商量后，决定让医果果临时充当孝孙。

汪老大刚开始摆好剃头摊，丁美兰就把被洗脑的医果果带到座位上，开了剃孝头的先例。当医果果的头发剃了一半的时候，汪老大身后突然冲出来 4个大汉。其中一个大汉身手敏捷，一把抓住汪老大手中的推剪，大声吼道：“不许反抗，把剃头工具交出来，然后再讲道理！”

汪老大被吓了一跳，看到推剪被夺走，自己又被 4个大汉按在地上，他心里有鬼，以为是公安来了，不敢反抗，只是下意识地大喊：“你们干什么？干什么？”

都管张四海急忙赶过来，大声斥责：“你们在干什么？这里是寄托人们痛苦和悲伤的地方，你们在这儿闹事，也不看看场合。

“我们是县殡葬协会的。我们接到实名举报，有人在这里不遵守协会规定，扰乱了整个县城的殡葬市场。他故意把孝头价格压低了一半多，这种恶意竞争的行为，必须到县殡葬理事协会处理。我们市场督查队这次来，也知道这里是特殊场所，但为了履行职责，就算引起矛盾冲突，也只能表示歉意，这个扰乱市场、吃独食的家伙，我们必须带回殡葬协会问责。”一个大汉说道。

“殡葬协会？这是什么单位？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张四海满脸疑惑。

大汉脸上露出一丝冷笑，回答道：“你是张都管吧？从乡镇来的吧？县城这么大，要是没殡葬协会，那不乱套了。按规定，县城里有人去世，都要送进殡仪馆。方老太这事儿是特殊情况，我们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允许你们在这儿办丧事，也没故意找你们麻烦。现在我们来找这个不懂规矩、扰乱市场的人，你放心，现在是法治社会，我们单位做事都是合法合规的。我们不会对他使用暴力，只是让他去好好学习一下殡葬协会的条例。”

“几位好汉，这小朋友的头发都剃成这样了，能不能让我给他剃完，再跟你们走？”汪老大被放开后站了起来，不过那四个大汉仍然紧紧围着他，没有丝毫放松警惕。

“这小朋友的这个‘半壁江山’头型，就是你违规的证据，你还想销毁证据？我们找的就是你这种捞外快的人。有什么话到协会再说，你最好乖乖跟我们走，要是不配合，把你像荡秋千一样弄走，可别说我们欺负你。”都管张四海赶忙回应道“四位同志，这汪老大确实是方老太儿子方中文的朋友。他深知方家的难处，为了给方家节省开支，这才主动义务承担起为孝子孝孙理发的事儿啊。”

“我们四个只相信眼见为实，我们已经把‘作案工具’和小朋友这‘半壁江山’头型拍照取证了。也就是说，有什么解释的到殡葬协会再说，这不是我们四个人的职责范围。”

“我就是汪老大，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什么殡葬协会，我一个学雷锋做好事的人，能把我怎么样？”汪老大先是展现出一股英雄气概，随后又念起朋友情谊，“老二，方中文和咱们兄弟一场，我走之后，你就守在这儿。要是张都管有什么小忙需要人帮，你就主动去做。别到处乱跑瞎打听，就你那点人脉，求了人也是白搭。”

张都管看着汪老大被四人带走，急忙叮嘱汪老二：“你去街上找找胡丑和，他在街上卖孝子孝孙用的一些必需品呢。县城就这么大，主要的市场就那么几个，应该不难找。胡丑和在县城混了好些年了，应该有点人脉，看看这殡葬协会打算怎么处理。当务之急是先把人弄出来。”

汪老二在街上来来回回找了好几圈，却连胡丑和的影子都没见到。鬼使神差般地，汪老二来到了煤建巷的公家茶馆。茶馆里一个赌博协会成员都没有，茶馆老板诉苦：“这老太太怎么就死在我这茶馆门前呢？死在别的地方不行吗？这下可好，我的茶馆生意一落千丈，就好像公安专门盯着这儿似的。那些牌友协会的人，又没吃熊心豹子胆？还来这儿找麻烦要罚款，不怕被拘留在拘留所里喂蚊子啊？早移阵地了。”

此时的汪老二哪有心思打牌啊，他现在才真正体会到做贼心虚是啥滋味。整个人就像丢了魂儿一样，还得时刻提心吊胆，那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感紧紧地缠绕着他。他没和茶馆老板以及其他人搭话，闷着头找了个录像厅坐了下来，寻思着看看影片中激烈的打斗场面能不能让自己的心平静一些。可没想到，越看那激烈的打斗，他心里就越烦躁，越发坐立不安。最后，他索性起身，朝着算命一条街走去，打算找黄瞎子算一算自己往后的运势。

这黄瞎子在县城算命可是名声赫赫，就像个神仙似的人物。他每天只算十个人，前一天要挂号申报想算的内容，还得交一百元押金，第二天当面算出结果。要是结果基本属实，那就罢了；要是不准，押金双倍返还。

真是无巧不成书，汪老二那无精打采的样子来到黄瞎子的门店前，看到前面还有几个人在排队，就一声不吭地排在了队尾。这时，他听到前面有人等得不耐烦了，嘴里嘟囔着：“有钱养瞎子，没事算八字，还非得把我拉来。这几天我忙得脚不沾地，我本来就不信算命这一套，都说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自己要是不努力，啥都是白搭，”汪老二听这声音有点熟悉，就往前走了几步，仔细一看，居然是自己满大街都找不到的胡丑和。他把胡丑和拉到旁边人少的地方，把汪老大的事儿说了一遍。胡丑和正值壮年，四十一枝花呢，他这人话不多，听了之后就说：“什么殡葬协会，这纯粹是故意找茬。我知道了，我马上就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县高官文本来的电话又打到了宏大芥菜厂雷福忠那里。“大厂长，方老太的棺材怎么还没运来？再拖下去都要吃晚饭了。”

“书记，我厂里事儿太多了，忙不过来。现在已经把适合方老太的棺材装上厂里的小货车，正准备运走呢。”

“大厂长啊大厂长，你可不能分不清轻重啊！你厂里这几天有事，就不能交给其他负责人处理吗？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你直说。只要把方老太这边丁美兰的事儿处理好，省财政拨款肯定能更快落实，”“书记，这丁美兰到底何方神圣？看在同窗上下铺的份上，是否通下气？”“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现在，你放下手头所有的事，立刻亲自把方老太的棺材送过来。另外，你不是新买了日本丰田海狮 H40吗？开到我这儿来，借我用几天。”

“书记既然吩咐了，我雷福忠肯定照办。能不能透露一下，是不是财政厅有领导要来县里？”

“是有上面的人要来，他们一向提倡艰苦朴素，如果我们接待安排不好，人家对咱们县的印象可就不好了。而且县里的车和人员安排座位不太方便，安全保卫工作也不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