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木箱箱又没告诉我！”医果果见众人都问自己，來了气，大声回答。胡辉辉见此转移话题：“医果果，说你是蠢猪，你竟敢顶嘴。买东西需遵循多退少补原则，拿着十元钞票去买冰棒，服务员会适时退回多余的钱，并非要将所有钱都用于买冰棒。不信你问问妈妈。”“确实，辉辉说得对。以后医果果买东西得多向他传经验，同时要耐心解释，切不可讥笑。医果果以前未曾单独用大面额钞票买过东西，所以才不晓得有多退少补这一回事。也怪你爷爷小气，每次医果果买东西吃，都给得恰到好处。医果果，你先与辉辉去玩耍吧，妈妈和几位爷爷以及汤主任有要事相商。蚊子的屁股明天再打不迟。这十元大钞票若你听话乖巧就奖励给你了。”“辉辉，妈妈说这十元钞票奖励给我了，可不能全用来买冰棒，不然会尿床的，那可就丑死了。”

“医果果简直如同一个开心果。”汤主任见他走远微笑着扫视众人，又说道：“各位，我不得不郑重地说出心中的猜想：我手中的白板以及汪家兄弟送来备用的祖传金丝楠木棺材，不能排除有盗挖的可能性。从我的职业道德出发，我必须立刻申报。无论结果如何，这口棺材方老太都不能用了。我汤东汉为了坚守良知，得罪了各位，还望多多谅解。华容人民会感激你们的，方老太在日后的历史记载中或许还能青史留名。历史的点点滴滴容不得半点虚假”

“汤老弟，照你这么说，汪家兄弟送来的那件古物棺材方老太不能用了？”“对！是这个意思。张哥，你想象一下，这棺材曾是别人家祖宗安家乐居的宝地，如今却被人清理出来，如同扫地出门一般。从风水角度而言，人家的灵魂或许还在其中飘荡，定然是不愿离开的。若突然将方老太强行塞进棺内，不管棺内原先的气息是男是女，都有违公序良俗。”

“方老太安葬所用的棺材若被认定是古物便不能再用，需另换棺材。”这一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激起千层浪。负责安葬事宜采购的胡丑和得到消息后急忙赶了回来。他看到汤主任这个无关人员仍在灵棚内夸夸其谈，心中顿时火冒三丈：“你是鱼镇完小的汤主任吧？你所说的虽有理有据，但仅凭你一面之词，就谈古论今，再无其他权威佐证，怎能让人信服呢？如果没有上一级的正式鉴定认定这棺材是古物，那就不能认定它是古物。汪家兄弟自愿将其卖给方老太作为安息之所。即便它有历史文化意义，也不能强行拖走，而不顾别人的难处吧？汤主任，你想保护好历史文化真品，赶紧去上报，同时也要商量以物换物的事宜。现在是共产党领导的天下，可不能仗势欺人。否则，请汤主任斯文一点，不要再信口开河。方老太的安葬之礼要按部就班地进行，后天必须入土为安。”

汤东汉深知与胡丑和这类人多说无益，只是再三交待务必要尽量先别动那口棺材，务必保护好现场的原样。随后，他不顾高温炎热，顶着烈日步行前往县文化局，去寻找熟人陈小杰。正巧陈小杰在办公室闭目养神，没费多少周折，两人便碰了个正面。“汤主任，稀客呀！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呢？

陈局长，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我发现了一口三国时期的棺材，其具有极高的历史与文化价值。希望局长大人能安排专业人士前去鉴定，然后通过以物换物的方式，将其转移到专业的场所进行保护和修复。”汤东汉一边说着，一边将象牙笏板递给陈小杰局长，“您看，这就是从那口棺材内出土的三国时期上朝所用的象牙笏板。”

陈小杰接过笏板端详了一会儿，“这笏板肯定是古物无疑了。它是在什么地方发现的呢？”

“煤建巷出了车祸，死者方老太家属从潘家的汪姓两兄弟手中买来了一口棺材。在清理打扫的时候，发现了这个东西，一开始还以为是骨头，被一个叫医果果的孩子捡到当成儿童玩具。陈局，您仔细瞧瞧上面的文字，这可是三国赤壁之战时随军医官的上奏文。这块笏板和那口金丝楠木棺材，价值连城倒是其次，其历史价值对于华容道的正名意义重大，或许能为追踪华容道的历史来源开创先河呢。”

汤主任，照你这么说，此事确实非同小可，不可掉以轻心。要我安排人员去现场值守倒是可以，只是局里只有文物保护项目，却没有高职称的在职专业人员。这可不是在搞什么运动、弄什么样板戏，这是需要真才实学之人才能做好的事情。

汤东汉又问道：“陈局，以前不是有古寿壳负责文物鉴定吗？现在怎么他没来？”

“他隔三差五就来，因为他人品不怎么正，我也就没太在意他。再说也没什么文物好考古的，那我叫他来，你们俩商量怎么配合。说实话，我一个工农兵大学出身，这白板板我不认识它，它不知认不认识我。你汤主任和古寿壳如果能搞出点成绩来，我也有业绩。”

“古寿壳对文物的认知有多深，我不清楚。我想还是跟我省里的老师汇报一下，看他明天能不能赶到咱们这儿。我老师熊月是省级文物顶级鉴定专家，他来后你可要热情招待，不可怠慢。古寿壳人品怎么样？我老师可是‘亲君子远小人’的。”

“因为没什么文物可考古，古寿壳在没改革开放时就搞点小文物银元之类的投机倒把。改革开放后，他第一个停薪留职下海。现在发了，听说成了桥东轩名酒店老板。我们局里也只有古寿壳还算文物方面的人才，不过我会马上通报县里，看能不能增派几个文化方面的人给你汤主任助威打气。你说的金丝楠木棺材如果真是古物，我还要落实以物换物，准备现存的棺材。”接着，陈小杰给古寿壳通了电话。和古寿壳接触过的人基本上来自五湖四海，他人还没到文化局，华容惊现三国古物的消息便满天飞了起来。利益争夺、权力欲望、理想追求，各种势力都开始蠢蠢欲动。

汤东汉陪着小日子古来到了胡家中医四合院方老太的灵棚。一路上，汤主任向小日子古大致讲述了金丝楠木棺材和象牙笏板的基本情况。

小日子古作为社会上的老江湖，看到棺木周围聚集了一大群人，他立刻声明主权：“各位，各位，我是古寿壳，外号小日子古。我受文化局陈小杰局长点名指派，前来查看这罕见的金丝楠木棺材。我明白这个金丝楠木棺材的出现，可能会让各方人物都为之沸腾，而且路上肯定还有不断向这里聚集的人。但在这里，我郑重地告诉大家，国家的法律法规已经明确了责任部门的职责和权限，凡是辖区内发现与古文化相关的东西，都由文化局负责保护、管理和监督。”

.“小日子古，你以前不是在街上兑换小古董的吗？原来你是文化局的人啊。这个棺材和其他棺材相比，只是有点樟脑味，看不出有什么其他特别之处，现在却被传得神乎其神。听说人在里面不会腐烂，有这回事吗？给我们说说原因吧，也不枉我们在这热死人的天气里来凑这个热闹。”

“各位朋友，看来大家还记得我小日子古。我在单位的情况比较特殊，没有古物被发现的时候，基本上就没什么事情可做。我总不能整天无所事事地坐在单位办公椅上吧，所以就做点小生意补贴家用，赚点烟钱。至于这金丝楠木棺材嘛，据我和专业考古权威汤主任两人初步鉴定，为古时汪姓家族的藏品。发出的香味能让人长久不腐这种说法言过其实了，不过让人冷静、镇头痛还是有一定效果的。至于是什么年代的，是不是三国时期的产物，仅凭我和汤主任两人鉴定，还存在疑问。不过很快省专业权威人员马上就会赶来，有什么结果，现在无可奉告。大家看也看了，听我解释也解释了，就散了吧。我还要找原物主谈话。”小日子古看到大家开始散去，又大声问道：“谁是物主？谁是原物主？”

“领导，我是原物主汪老大的老婆吕丽方，这是我妹妹吕丽云，她是汪老二的老婆。兄弟俩胆小，这个棺材不知什么原因惊动了政府，两人躲起来了。我姐妹俩在这里望风，看看什么情况，好去汇报。”

“根据笏板上的奏文，我和汤主任合议了一下，初步鉴定这棺材是你老公三国时期祖先汪文收藏留给后人的，没什么大惊小怪可怕的，属于兄弟俩的私人物品。按照国家法律规定，文物要保护，进行专业保管。组织专家对其深入研究，看看古物到底蕴含了什么历史信息和文化内涵。对于家传古物拥有者，国家鼓励捐赠和作价收购。如果家里有妥善保存条件也可以收藏。这是我小日子古作为正式国家公务员应该告诉你们的，汪家兄弟有知情权。”

“这个棺材，还能卖给方老太用吗？”

“绝对不行了。这个棺材到了这里，说明汪家兄弟无力妥善保存，国家就要插手管理了。不这样的话，还立法干什么呢？不过还是会和汪家兄弟协商，看看怎么给予补偿。你们姐妹俩去找汪家兄弟来，我给他们讲讲公众文物保护的重要性和文物保护应有的意识，让他们也好保护家中可能还有的相关文物。”

“补偿？国家的补偿要等到猴年马月啊。咱穷人怎么总是屋漏又逢连阴雨，这可怎么办才好呢？”

姐姐吕丽方见妹妹吕丽云伤心到了极致，忙问：“妹妹怎么了？心里好像放了块石头似的？”

“姐姐你不知道，我女儿好久没吃猪肉了。棺材不是说要分我一千元吗？我一高兴，许诺后天就买猪肉给她俩吃。这不是给他们画大饼吗？我这个做妈妈的失败到了这种地步，真枉为人母啊。”

“吕丽云美女，刚才我可能说话废话多了，你没听清意思。你老公的家传棺材，国家要收藏，是可以讲价的。我不是告诉过你们有知情权吗？要你带汪家兄弟来，我好当面给他们讲，是捐赠，还是要补偿，悉听尊便。钱不就马上有了嘛，还少了你的一份。这不就可以给你女儿买猪肉吃了吗？”

“他们都吓破胆了。方老太这里不风平浪静几天，他们是不会来的。他们上班的地方都请了假。”

“那你带我去拜访他们可以吗？我是文化局的，又不是公安局，有什么好怕的呢？”

“古领导，你可不能骗我，要找我老公兄弟麻烦的话，总不能让我带路吧？我会被他们埋怨一辈子，说我大义灭亲呢。”“什么大义灭亲，我说的是请，不是抓，你放一百个心。我只是询问棺材和笏板的一些情况，至于家里还有什么相关联的东西，我无权打听。我这是尽义务宣传，好让他们好好保护文物。”

吕丽云这才明白小日子古的意图，和姐姐吕丽方低声商量了一会儿，方才回复：“领导，那走吧，带你去找我老公兄弟。”汪老大、汪老二心中有鬼，躲在吕丽云饲料厂家属区分房内，大门不出，完全像缩头乌龟一样，惶惶不可终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