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麻子叹了口气说：“不送谁养啊，我们两个爷们，庆生还是个娃儿，怎么办。”

左妈同情的说：“是啊，几个大老爷们照顾咩娃儿是难点，可是送到乡里去，你想孙女子还得跑乡里去看？”

李麻子没有马上说话看了看儿子说：“我老了，也管不了事了，能帮衬着把庆生照顾好都费劲，何况是这个女子，不行了不行了。”

左妈看着元杰说：“元杰，你是咋决定的？”

元杰一下子无名火起说：“看了都烦，巴不得死了好。陪她那个死鬼娘。”

碧莲在旁边一听元杰如此说，气的冲了元杰一句：“秀秀为啥要寻短见，还不是你冤枉死的，秀秀跟你过了十几年，你天天冤枉她，秀秀都死了还堵不上你的嘴，你太心狠了。”

李元杰冷笑一声说：“你心不狠，你心好，我天天冤枉她，你为什么不发慈悲把她接你家来过啊在你家做小总好过我天天冤枉她，把她冤死了强。”

碧莲张口结舌，看着元杰说不出话来，左妈一听元杰说出来的话没有名堂，对李麻子说：“算了，元杰现在这样子我也没什么说的，你们要搬家，需要帮忙就说一声，秀秀的女儿就暂时放我这，要不要送人，你们先把家里事情安排好再决定，不要仓促下决定。否则，我和碧莲也不依你，到时候我到居委会评理去。”

李元杰也不示弱说：“左妈，在我心里你就和我亲妈没什么两样，我还指望你为我做主，看样子指望不上了，这个女子你看着办吧，你要养就养着，不想养你就丢了，我一点都不怨你，你刚才说了那么多，就是不要我送人，不让我送人我又不想养，你们说咋办就咋办吧，反正我一辈子都不想看见她。”李元杰说完站起身来说家里很多东西要收拾回去了，李麻子也起身告辞走了。

李麻子一家搬走了，幺妹留下来了。左妈和碧莲的心里沉甸甸的。

星期天玉玺回来，听说秀秀上吊死了，幺妹被元杰遗弃，气的恨不得找到元杰捶他一顿，秀秀连忙劝阻，说：“你到哪去找他家，他说在下新街租了一套房子，我和妈这两天去找了根本没有这一家子，居委会我们都问了，就是一屋子骗子。一个老骗子一个小骗子。怎么办，幺妹回不去了。”

玉玺看着躺在床上睡得香香的幺妹，叹了口气说：“先养着吧，秀秀死了都没有让元杰觉醒，反而更加以为秀秀是有愧的，这个孩子即使不送人日子也不会好过的。先就在我们家住着吧，我们大人省省也能养活她吧。”

看玉玺这么说，碧莲的心放下来。

幺妹在左家住下来，碧莲、左妈、腊梅每天忙得团团转，碧莲还要上班，两个孩子大多时间都是左妈和腊梅带着，英杰黏糊左妈，不要腊梅，腊梅带幺妹多了，渐渐产生了感情，幺妹也很喜欢腊梅，一看见腊梅就笑。

左妈每天泡俩把米，放几颗花生黄豆，到点了再拿石磨子一磨，熬成一锅米糊糊，有时候就买点挂面，掰碎了煮成烂面，放一点碎碎的青菜，放点盐，滴一点香麻油，两个孩子很喜欢吃。

白天忙忙碌碌的，晚上伺候孩子们睡了，左妈和碧莲还要一起给孩子们做过冬的棉衣，玉桂也要生了，左妈还惦记给外孙做几套衣服和包被。

碧莲把向春梅叫来帮着做婴儿衣服，向春梅的针线活做的很好，左妈心里叹息这么好的姑娘，就被畜生给毁了，一辈子就这样过了。

那天向春梅回去以后，左妈叹息着给碧莲说：“春梅也二十大几了，这以后咋办啊？”

碧莲说：“怎么办呢，现在好人家根本看不上她，到她家来提亲的都是歪瓜裂枣的，不成器的东西。”

左妈摇摇头说：“春梅是个好姑娘，要不是出了那档子事嫁个好男人没问题，可是这样了，只有降低条件，嫁个老实的男人，对她好就行了，死了老婆的更好。”

碧莲说：“她说她不想结婚，一辈子就这样过。”

左妈有些伤感说：“芸儿是身体有病不结婚，春梅又是出了事结不了婚，哎，两个苦命的女子，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哦。”

腊月里，左妈腌了一些腊肉，熏了豆腐干，灌了香肠。打算今年过年简单一些过，腊梅回乡下去了，芸儿妈每天过来帮忙带孩子，这天芸儿妈来了，英杰正睡着，幺妹被左妈抱着，芸儿妈从左妈手里接过幺妹，对左妈说：都说幺妹丑，我看还好了，你看幺妹的眼睛细长细长的，有点往上挑，鼻子现在你看着塌，没鼻梁，你看她皱眉的时候，鼻梁骨是有的，慢慢会变高的，就是嘴巴有点瘪，长了牙说不定就好啦。

左妈看看幺妹说：“这女子以后咋办啊，在我家也不是事啊，原以为是暂时放我屋，没想到他那个畜生大大，自己的娃娃都不要了。不知道躲哪里去了。”

顺卿有些同情的看着表妹，说：“带两个娃儿确实很累，现在腊梅又回乡下去了，碧莲上班时间你一个人咋侍弄两个娃儿，这样吧，你把幺妹交给我带，我回去带，芸儿和芸儿他爸白天上班，晚上都在家，可以换把手。”

左妈有些吃惊的看着表姐，说：“不好不好，姐夫和芸儿白天上班累了，晚上还要被小娃儿吵，不行不行。”

顺卿赶紧劝慰表妹说：“你啊，老了老了还那么假，我说能带就能带，待会我就带回去，你把幺妹的衣服收拾收拾我带走，等腊梅回来你再接回来不就行了。”

左妈还在那里客气，顺卿抱着幺妹站起来说：“我带幺妹出去转转，你待会收拾好了我来拿。”说完转身出去了。

左妈看着躺在床上睡得正酣的英杰，心里有一股怪怪的感觉，幺妹到底怎么办啊家里人手不济钱也不宽裕多养一个娃娃吃穿用度都要考虑原以为是临时的没想到唉左妈脑袋里一团乱麻顺卿要带就让她带几天再说吧，车到山前必有路。

顺卿带走了幺妹，下午碧莲下班回来，觉得家里怪清静的，一问是大姨把幺妹带回去了，心里也暗暗松了口气，但立刻有点自责，觉得对不起秀秀，可是看见婆婆憔悴的样子，又觉得放在大姨家几天也未尝不可。

晚上英杰和左妈睡，英兰跑到妈妈床上，英兰很认真的问妈妈说：“妈，幺妹是个野种吗？”

碧莲一惊，有些不悦训斥英兰说：小孩子胡乱说什么？“

英兰有些委屈的说：“隔壁金婆婆马婆婆都说幺妹是野种，不是李大大的女子。“

碧莲心里暗暗把那几个老婆子臭骂一顿，但在英兰面前碧莲还是沉下心来说：“秀秀阿姨好吗，对你好么？“英兰点点头，想起秀秀阿姨对自己的宠爱，心里有些酸。碧莲接着说：”秀秀阿姨是好人，有人冤枉她，我们不要相信，妈妈告诉你幺妹是李大大的亲闺女，你一点要相信妈妈的话，大家都冤枉秀秀，秀秀在阴间都不能安心。秀秀阿姨走了，幺妹没妈妈了多可怜啊，我们一定要帮秀秀阿姨保护幺妹，要不秀秀阿姨白死了，听懂了。”

英兰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说：“李大大不会不要幺妹吧，幺妹不会在我家呆一辈子吧。”

碧莲叹了一口气说我也不知道。英兰看妈妈说不知道马上接了一句：“妈妈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不要告诉别人。”碧莲有气无力的说什么秘密。

英兰看妈妈不是很感兴趣，有些失望说：“算了，你不要听就算了。”

碧莲转身搂住女儿说什么秘密。

英兰说你先答应不要告诉别人，碧莲说我不告诉别人，告诉别人我就烂舌头。英兰靠近碧莲的耳朵轻轻的说：“腊梅说她回去要让春喜哥哥收养幺妹，因为春喜哥哥的媳妇不能生娃娃。”

年还没有过完，腊梅回来了，和她一起来的还有碧莲她娘和春喜。腊梅屁股还没坐稳就急着到芸儿家把幺妹抱回来了，十几天没见，小小的幺妹看见腊梅高兴的什么似得，笑起来直咯。只要腊梅抱，谁抱都不要。左妈看了心里酸酸的，幺妹你的命怎么这么苦啊，你妈妈要在何至于这么孤苦无依啊。

春喜歇了一夜，第二天回去了，碧莲娘说是要待一段时间。

没两天幺妹就和碧莲娘熟悉了，碧莲娘一拍手幺妹就满脸笑容。

这样过了一个星期，碧莲娘对左妈说：“亲家，这孩子今后咋办啊？”

左妈叹口气说：“不知道啊，先养着再说。”

碧莲娘说：“不是我说你，你怎么这么糊涂，现在家里英杰还玉玺不在家，家里就你和碧莲两个大人，一屋子娃儿，有个什么事怎么办啊？”

“能有什么事，腊梅不是在吗”左妈有些不满怎么这么说呢

“哎不瞒你说腊梅她娘不想让腊梅在这带娃娃腊梅她舅在东门那个纸箱厂给娃找了个活过完十五就去上班你一个人在家带两个奶娃娃怎么带啊”碧莲她娘看作左妈的脸说

左妈说啥腊梅要走”碧莲娘点点头说是啊腊梅过完十五就要去上班”

左妈有些发愁说“是啊，腊梅走了这还真是个事啊！”

碧莲娘说：“你啊，家里就玉玺和碧莲两个苦工资，你们这一大家子不坐吃三空才怪，腊梅走了少一个负担，你现在不就是担心幺妹吗，你把幺妹放我那，我帮你带，保准养的白白胖胖的，不过你要舍得把外孙给我带，那感情更好。”

左妈一听碧莲娘提起英杰赶紧说：那可不行，英杰可离不开我。不过腊梅要走，先把幺妹放你家一段时间也行，放你那我安心。”

下午碧莲下班回来知道娘要把幺妹带走，有些伤感说：“妈，你心善，肯定会对孩子好，可是如果有一天她大大来把娃儿要走，我怕你受不了。”

碧莲娘看着碧莲说：“你个傻女子，你和你婆婆两个一天到晚累，早晚累出病来，我把娃娃接走，减轻了你的负担，娃娃也能享福，我们屋里那么多人，一人抱一会就一天过去了，你还愁什么？她大大来要我就送回来，不要我就养着，刚好你侄儿没娃，知去了还能带弟也说不定。”

碧莲看着母亲，花白的头发，黄皮肤，消瘦的身子，突然觉得心痛痛的，父亲去世了，母亲一定很孤单吧。母亲这么喜欢幺妹，就让幺妹随母亲去也是好事一桩。

第二天，碧莲娘执意要走，左妈准备了很多东西，碧莲雇了牛车，送母亲回去了。看碧莲娘坐在牛车上，抱着幺妹喜咪咪的样子，左妈和碧莲什么也没说。英杰看见渐渐远去的牛车，突然哇哇的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