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梅尔将二人传进自己的办公室，透过尚未关闭的裂缝看到了那雾中怪物和数十具半身巨人。他只觉难以置信，在加莱的城外，距艾玛和庞贝会面的不远处，竟然会出现这些东西。

“先坐吧。”梅梅尔扶额叹气道。

赫尔俊和瑞丽卡闻言，看到两张椅子，椅面放有软垫，坐在上面好似掉进云朵中，心里却感觉不踏实。他们还没能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安心，脑内仍有残余的震撼，仿佛周围的都是假象。

“我们安全了，对吗？”赫尔俊不知在朝谁发问，看看梅梅尔，又看看瑞丽卡，“城内还没被入侵吧。”

“至少现在没有，未来可说不准。”梅梅尔接话道，“你们先喝口水，冷静一下。”

赫尔俊抓起茶杯，丝毫不在意水温，豪迈地喝尽了杯中的热茶。瑞丽卡则是捧起茶杯，吹散茶面热气，小口啜饮着。

舒缓的氛围自房间内升起，消去了二人的些许疲惫，精神上也不再紧绷绷的，反而逐步享受上劫后余生的感觉。

“所以，刚才的怪物，希望不是眼花，不如说，最好是眼花了，竟然有人能够创造出如此具象化的，巨大化的怪物。”梅梅尔瞧见二人逐渐恢复了平静，将话题引回正道上。

密律不属于人类所熟悉的世界，它来自更深处且更遥远的地方，为常人不能所及。然而，这股力量一旦被知晓，人们必然会试图将其化为己用，以满足心中渴望和达成脑内所想。

为此，无数的人前赴后继，经历了近百个世纪，终于总结出一套较为系统性的密学体系。

其中，用来评判开悟者对密律所蕴含力量的掌握程度和了解程度的标准之一就是把密律引入现世，念出领悟到的密文，创造出世外之物，观察它们的模样是否精细，身形是否庞大。

“这是真切的，梅梅尔先生，我们看得一清二楚，断然不会产生差误。”瑞丽卡答道，“我们的敌人，组织的叛逃者，实力增长已经达到深不可测的地步了。在这个前提下，为什么没有人来接应我们？”

这一番话好比水龙头中流出来的复杂情感的缩影，积攒的情绪于此刻溢满心头。

“组织没有想过蒙蔽你们，是席勒在行骗。

他故意隐藏实力，不露锋芒，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不出众的，与绝大多数接触密律的人一样，资质凡凡。我确实料想过席勒的水平会有所上升，只不过这次所表现出的提升过于的大了。

我们之所以不接应，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当中，有三点原意。第一，加莱的人手本就紧张，没有人会在意一个只有两百万人口的，而且百分之八十都是中老年人的城市。适逢雪灾，死伤惨重，恰好在今晚，发生了一件大事，使得加莱上下热闹起来，人手更加紧张。

第二，哪怕我们能够抽出人手，也出不了城。大雪封城，人进不去也出不来，真要接应，也得我亲自来。

以及，第三点，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点，我们没有收到任何消息。关于你们的到来，我也是不久前才通过上院知道的。”

“加莱城内发生什么事？”赫尔俊揷进来问道。

梅梅尔正准备回答，抽屉里的手机被拨响，来电人显示的是图留夫神父。他做出噤声的手势，接通了这个电话。

“您好，图留夫神父，我是梅梅尔主任，是她的上司，有什么话对我讲就行。她肩上扛了不少的事，暂时抽不出身来。”

电话的那头絮絮叨叨说个不停，大多是另六位神父的事，不时掺杂些今晚发生的事，这话音的主人希望表现得冷静，又说出些不合理的猜测，好让事情变得合理。

他亲眼目睹了那道奇迹。奇迹发生的时候，他正好站在窗外，同一位神父打着电话。原想着趁此机会，探探艾玛的口风，不曾想是梅梅尔在对面。他只好极力遏制自己如同火焰般的，往外直冒火星子的好奇心，话题却禁不住扯回这件事。

“好的，事情的大概，我已经大概清楚了。感谢您，图留夫神父，真是麻烦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