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原则问题。”列维说。

“地面人施展神迹，无疑是灾难性的。”玛威斯说。

“会削弱他们对天上的信仰。”古雷狄附议。

“任何技能，哪怕它跟军事只有那么一丝半点的联系，地面人都会把它拿来打仗、制造大屠杀。你如果真心为地面人好，就不该教他们魔法。”霍斯特总结道。

“莫奈，如你所见。”教宗说。

“宗座，我们承担不起那么大的风险。我还是原来的观点。”这是莫奈的意见。除了教宗，没人知道他指的“风险”究竟是什么。也没人知道莫奈到底对教宗说了什么，教宗竟同意他去干那些荒唐事。

“好吧。”教宗做出最终定夺。“先在埃特里亚试点。”

……

浮岛阿凯德莱正下方，保罗乘船到艾略湖湖心。仰望阿凯德莱，保罗和其他人一样，并没有特别的想法。阿凯德莱浮在空中，就和跳起来之后会落地、一天有白天和黑夜一样自然，无需思考它为什么能浮起来。

但是，有人思考这个问题——莫奈就想过。愿意学习魔法的人逐年减少，魔法研究停滞不前。莫奈担心，几十年、甚至十几年之后，魔法人才就会断层。阿凯德莱不能失去魔法。哪怕不得不与地面人分享魔法的秘密，都要把魔法知识传承下去。

为了不引起无谓的恐慌，他只跟教宗说过他的担心。

而此时的保罗还不知道，命运的齿轮已悄然转动。站在船上，他想的还是回诺格森镇之后的生活。至于多米尼说的，凭什么那些天上人能住阿凯德莱、地面人就不行……保罗心想，既然无力改变，除了接受又能怎么办呢？不过，多米尼有些领袖特质，或许他真能干一番事业出来。

至于上天，保罗估计他这辈子都不可能了。上天的唯一途径，就是走埃特里亚和利弗茨的“谒见之间”，通过某种魔法，传送到阿凯德莱。如果贝尔诺顺利当上总督，或许能享受经由谒见之间、受宗座召见的殊荣。而一般人，顶多坐船来艾略湖，远远地看阿凯德莱几眼。

从艾略湖回去后，保罗收拾行囊，打算跟贝尔诺告别。继续留在这没有任何意义，早点回家，对自己、对贝尔诺都好。

“伯顿先生，感谢您这几个月来的关照。”保罗敲开门。

“要回去了？”贝尔诺问。“担心又发生火灾？”

“我住的地方还好，没烧太久。”保罗说。“您这边清理过了？”

“把墙刮一刮接着住，还能怎样？埃特里亚不是天堂，不值得你在这追梦。现在明白了吧。”

“您说的是。”

“祝你一路顺风……”贝尔诺顿了顿，“但我刚刚又得到新消息。虽然不推荐你去，可转念一想，万一你在这方面正好有些造诣呢？去上大学毕竟是你的梦想。对你而言，这段经历或许起不到实际作用。但要是有这么一个机会却没把握住，你会后悔一辈子。还是告诉你吧。”

“您是说，送我上埃特里亚大学？可他们马上就开学，报名是去年雨月。现在没机会了。”保罗说。

“新专业。魔法。不收学费。”

“魔法？”

“决定权在你手上。”贝尔诺说。“但要我说的话，师资可疑、课程难度大、出路又非常不明朗。唯一的优点是，不花学费就能成为埃特里亚大学的学生，结识到将来会成为主教、法官的同学，拓展人脉。”

“出路不明朗是指？”保罗问。他脑子转得没那么快，得让贝尔诺掰碎了讲才行。

“但愿你去年那么多神学书没白读，稍微往前想一步就该明白。”贝尔诺轻声叹气。“谁能施展神迹？除了露恩女神、圣徒，就是天上人。其它那些魔法不叫神迹，叫巫术。你想被指控为巫师，接受主教问话吗？”

“不想。”保罗即答。

“很明显了。首先，我不认为你学得会魔法。退一万步说，即使你学会魔法，教会也不允许你使用。你不信我，也该信埃特里亚的其他聪明头脑。免费上大学、结交一批前途坦荡的青年才俊……而且报名即入学，无需考试。真要是什么好事，其他地面人都一哄而上了，哪有你的份？”

“所以，没人报名？”

“据我了解，只有六个人报名。怎么，你想当第七个？”

“想。”保罗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