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四申时,余杭县公堂外挤满了人。
杨安自然也在人群之中。
“平四,你说你要替李贵伸冤?”
刘如风一脸不敢置信,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大人,公堂之上,平四岂敢戏言。”
平四一躬到底,“小人这次正是为了李贵伸冤。”
“你可知本官这里有你家都尉指使手下杀人的状子?”
刘如风看了一旁伺候的师爷,后者立刻将状纸和供词送到平四面前。
“县尊,我家都尉何等身份,您怎么能凭借一面之词,就认定他有罪呢?”
平四看看也不看,将状纸和供词放到一旁。
自己反而从怀里取出一叠厚厚的纸张,双手奉上:
“县尊,这是我家都尉的状词和若干供词。”
“哦,呈上来。”
刘如风话音未落,手下衙役已将东西放到他的公案。
半晌之后,他一脸郑重看向平四:
“平四,公堂之上,状词和供词可不能作假。”
“你敢担保自己上面写的都是真的吗?!”
“有何不敢?”
平四一躬扫地,振振有辞,“但凡有一点假的,小人甘愿大人治罪。”
“好吧。”
刘如风颔首,“那就把你供词之中的人证和物证带上来了,本官要仔细查问。”
“那是自然。”
平四朝着身后士卒耳语几句。
片刻之后,三名人证和若干物证,被都尉营士卒带到公堂之上。
啪。
刘如风拿起惊堂木重重一拍,朝着跪倒三人厉声喝问:
“尔等供词,可是句句属实?!”
“县尊太爷在上,小人不敢说谎。”
三人齐齐磕头,动作整齐划一,似乎早就排练好了一般。
公堂外的杨安目光不由一凝,心中暗道不好。
这平四是有备而来!
“丫鬟惜春!”
刘如风喝问一声。
堂下打扮的女子立即往前跪爬几步:
“民女在。”
“本官问你,李贵身死之前,你供词上说王虎埋怨王都尉对李贵太过纵容,并扬言要杀了他。”
“可是属实吗?!”
刘如风双目如电,满是威严。
“民女不敢说谎,那日确实听到王虎那么说的。”
“他说,李贵不识好歹,几次三番上门搅扰,都尉好意宽容,这厮不知悔改,端的无赖,早该一刀杀了他。”
“好!”
刘如风又喝道,“亲兵王彘!”
“小人在!”
堂下士卒打扮的男子,沉声应道。
“你供词中说,王虎在李贵身死当夜,曾暗中起夜,过了一两个时辰才回来,此事当真?”
刘如风惊堂木重重一拍,震的人心肝发颤。
“小人不敢欺瞒,我与王虎等人共居一室,确实见他起夜,出去了足足一两个时辰。”
“你退下,门房李忠,上前来!”
刘如风点指最后一名老苍头,“本官问你,你当真看见虎豹狼熊四人,手持铁锹镐头,半夜翻墙而出?”
“小老儿不敢说谎,确实是看到了。”
李忠年纪在五十岁上下,许是公堂之上官威太重,他身子抖个不停。
好厉害,不到半天时间,就能再造出一个铁铸铜浇的案子来。
杨安面色凝重,望向平四的目光愈发忌惮。
“你们退到一旁!”
刘如风手中惊堂木啪啪作响,“你将凶器点验一番!”
李猛拿起沾满鲜血和骨头渣的钢刀,又看又闻。
好半天后,才起身说道:
“县尊,这刀上确实人血和人骨。”
“好,你退下。”
刘如风转头看向平四,“平四,你说这钢刀是在家中枯井发现的?”
“县尊,我家都尉听闻王豹在城门胡言乱语之后,立刻派我在府中搜查审问。”
“这一搜一问,才知道王虎竟然做下如此糊涂之事,他老人家想起幼年与其相处玩耍之时,悲伤不已,竟然当场昏厥。”
“神智稍稍清醒之后,指派小人来衙门替李贵伸冤,这一切都是千真万确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