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四卯时。
余杭南门。
城门处,检查行人的士卒,不时叫骂。
进城的队伍排得老长。
百姓们焦急不已,不时伸长脖子张望,只盼着自己能早些进城。
他们不住催促,比一千只麻雀还吵闹。
可就在一片吵闹之中,蓦地响起一阵哀嚎:
“李贵,你死得好惨呐!”
唰唰唰。
众人的目光纷纷被吸引过去,着急进城的人突然也不着急了,静静看着叫嚷这位是怎么个动静。
有些人眼尖,认出他是王凤的亲卫王豹。
李贵自杀的事情,早就在城中传的沸沸扬扬,不少人心中早有猜测。
如今王豹不知如何,失心疯了一样,胡乱喊叫,众人心中不由一寒。
看来李贵果真是被冤杀的,他阴魂不散,蒙蔽了王豹的心志,让他在城门前大喊冤枉。
城门喊冤一事,好似一点冰水,滴入油锅之中,议论之声,顿时传遍全城!
杨安安步当车,走在街市之上,侧耳倾听,心中暗自点头。
这下王凤就要难堪了,且看他如何对应。
“该死!”
王凤一掌拍碎身边上等黄花梨几案,大声叫嚷着。
家中仆人噤若寒蝉,呼吸都不敢大声。
今早以来,王凤已经打残了好几个亲近的家仆,如今哪里有人敢惹怒他。
“废物,都是废物!”
王凤怒不可遏,他随手抽出佩刀,将厅堂劈了个稀巴烂。
折腾半晌之后,胸口一口恶气,总算减轻一些。
他转头看向堂外,大声嚷道:
“让平四立刻来见我!”
“哎呀,这个王凤,天天给我找事。”
刘如风看着王豹的证词,头痛不已。
这个二世祖,仗着父辈余荫,不到三十便当上都尉一职。
虽说武艺不俗,镇守以来,没出过什么岔子。
可这脾气秉性,顽劣不堪,之前肥虎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如今杀人掘坟,还闹得满城皆知,可害苦了老夫啊。
“爹爹,女儿先前跟您说李贵的死有蹊跷。”
“可您偏偏不信,还训斥了女儿一番。”
“如今有了这人证,您总该信了吧。”
刘月娥双手奉上一盅参汤。
“哎,你不懂。”
刘如风叹了口气,“王凤何许人也?世代为官,且不说他父亲,光是受他家恩惠的官员,就不计其数。”
“这样的人,只凭借一面之词,是不能治罪的。”
“爹,您是不是又要和稀泥?!”
刘月娥怒极,置礼仪于不顾,竟然喝问起自己的父亲来。
“有这么跟父亲说话的女儿吗?”
刘如风一瞪眼,“看来都是我把你惯坏了,即日起你给我禁足家中,没有我的话不得外出!”
“哼,不出去就不出去,爹爹这样对我,我要跟阿娘说!”
刘月娥说罢,掩面而出。
“唉,傻闺女。”
刘如风叹了口气,“当官哪是那么简单啊。”
他捧起温热的参汤,一口喝下。
精力稍稍恢复,刘如风又拿起王豹的证词,细细端详。
这件事情若是处置不好,自己也要受到牵连。
毕竟自己之前可是判的自戕。
“我家小姐不太方便,不能见客。”
丫鬟翠玉柔声说道。
“既然小姐不方便,那这剩下的银两,还请翠玉妹妹转交小姐,就说是昨日剩下的。”
杨安将剩下的银钱放到翠玉手中。
两人一交一接,难免有肌肤之亲。
杨安倒是没什么,依旧是充满阳光的笑容,转身施施然离去。
翠玉可就惨咯,她已经变成了星星脸,面若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