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们这些税吏日夜奔波,县令大人哪有钱修路造桥,蓄养士卒呢。只是那些商贩也好,农夫也罢,竟只知道把钱藏起来。您放心,有我在,一定把他们身上的油给全榨出来。”
陈宗礼一边看着,忍不住笑得连连摇头,摆手道:“好好好,够了够了,你这模样,黑沙帮那些人看了,定会信以为真。”
何希言轻轻一拍胸口,嗓音尖锐道:“放心吧,陈大人,保准干得漂漂亮亮!让那些黑沙帮的头目们见了我,个个乖乖交钱,不敢多说半个字!”
两人对视一笑,陈宗礼的神色渐渐恢复了正经。他轻轻拍了拍何希言的肩膀,语气中带着几分郑重:“老何,玩笑归玩笑,这一次行动我们得小心行事。黑沙帮势大,稍有不慎,便会打草惊蛇。”
何希言点了点头,神情已然恢复了冷峻与从容,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放心吧,我心中有数。一会我再乔装打扮一番,不会露出半点差池。”
下午时分,何希言已换上一身破旧的税吏袍,头上戴着一顶稍显破损的官帽。
挎着一个麻布袋子,露出几张发黄的税务卷宗。此刻,他的气质与往日截然不同,目光中透出一股贪婪与猥琐。
城门口,秋风微凉,黄叶随风四散,天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地上,给人带来几分凉意。
来往的商贩和行人稀稀拉拉,或挑着担子,或赶着牛车,皆行色匆匆
何希言大摇大摆地走出城门,脚步虚浮无力,每一步都带着一丝不耐烦的气息。
他眯着眼睛四下打量,眼神在每一个过往的商贩身上扫过,像刀锋般锐利。
那些进城的商贩一见到他身上那件褪色的青色长袍,立刻像见了瘟神一样,低着头不敢直视,生怕被他盯上。
即便是偶然瞥见他腰间的铜制小印,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匆匆远去。
不远处,一个挑着担子的老农远远望见了他,脸色顿时一变,连忙将肩上的担子放下,躬着身子,匆匆给何希言让路。
老农的嘴里还压低声音急切地嘀咕道:“这才几月啊,这些驴入的就出来收秋税,赶紧回去叫老婆子把新米都埋地窖里,给这些驴入的霉米。”
身为修士,何希言耳力何其敏锐,老农的嘀咕声自然一字不漏地钻入他耳中。
他本以为瑶河县乃富庶之地,百姓安居乐业,衣食无忧。
初到之时,县城内繁华的街道、店铺林立的画面,以及那些锦衣玉食的富商,的确给他留下了瑶河富饶的印象。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他逐渐走出城门,深入乡野才明白,这片土地的富庶,仅仅属于一小部分人。
他低头看着前方的路,目光越发深沉。城内的富人家中金银堆积,田连阡陌,而城外的百姓却大多衣衫褴褛,面黄肌瘦。
许多人甚至连赖以为生的田地都已失去,只能四处打零工或做小买卖维持生计。比如许宏,就只能靠着小船赖以为生。
离县城越远,那些破旧的茅草屋、泥泞的乡道,和城内雕梁画栋、青砖红瓦的宅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富者愈富,穷者愈穷,”他心中不禁默默感叹,“这瑶河县繁华的表象之下,竟是如此深的贫富鸿沟。”
他伸手轻轻抚过腰间的小印,心中忽然涌起一股说不出的酸涩。这些贫苦的百姓,终日劳作,却依然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
目光所及,一辆破旧的手推车缓缓行过,车上堆满了干裂的瓜果。推车那人衣衫褴褛,面黄肌瘦,双手因为长年累月的劳作而布满老茧。
见到何希言走来,瓜贩顿时脸色煞白,推着车绕着远路匆匆离去。
车轮在石子路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却一不小心跌进田垄里。
“哎呦~”
瓜贩来不及查看伤口,先起身扶住手推车,免得瓜果落下来。
何希言暗中施法,丢了一个回春决给他。这个简单的法术可以减轻人的痛苦,恢复伤势。
他迈步继续向前,心中却越发沉重。
瑶河县虽有富人锦衣玉食,但更多的百姓却在为了温饱而挣扎,失去土地的农夫比比皆是,背井离乡者不计其数。
“这瑶河县的繁华,终究是虚幻的,若师尊复生,肯定会勃然大怒。”他心中暗自嘲讽道。
师尊曾告诉他,瑶河富饶,百姓安居乐业,看来此地早就和师尊记忆里面的故乡大相径庭了。
何希言心里想着,脚步却没有丝毫停顿,继续向着河道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