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朝思齐十五年九月初十寅时
太子领着怀忠,信心满满地走出长和宫,那时已是卯时了。
太子认为透过廷议,能帮他解决国家所面临的困境。
他能如愿吗?
不知道!
不过,稍早之前,还是寅时的时候,在尚膳司的一隅,发生了一些事。
这些事让皇城陷入了万劫不复之境,成了一座鬼城。
太子妃与皇长孙危如垒卵,但太子却一无所知。
因为他陷入了更大的谜团当中,彻底迷失在平行世界之中。
命运有时也挺公平的,一个人若是有所得,则必有所失。
即使贵为太子,亦复如此。
当时发生的事情是这样的……
“姑姑,妳可回来了。”
宫女金珍正蹲着洗菜,见玉翠入内,不禁停下了手,对玉翠急说:
“妳偷偷做的那些事,全让人给掀开了。”
金珍年约二十岁,长相十分甜美,白皙的双手因遇水而泛得通红,如樱桃般的小嘴不断嘟哝着。
玉翠则刚跟顺子分手;二人因在护城河发现一具女尸,吓出一身冷汗,最后决定还是由顺子去皇城司报案,自己则先回尚膳司,静待后续发展(请参考第一章浮尸)。
二人决定一切以明天能顺利离宫,展开新生活为最高指导原则。
没想到一回尚膳司就遭遇麻烦,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玉翠不禁眉头一皱,问道:
“怎么了?……我偷偷做了甚么?……”
玉翠边问边蹲下,帮着金珍一起洗菜,心里则有些七上八下的。
从一早看见死尸,就感觉一切都不太对劲。
但她手上的落葵,则是十分青翠,新鲜得紧,这是皇上最喜欢吃的一种青菜。
金珍嘟起了小嘴,朝一旁灯火通明的建筑努了努说:
“各宫的人都在甜坊里面呢,快吵翻天了!”
尚膳司是一个三进式的建筑。
甜坊在尚膳司的第一进,是专做甜点、点心的地方;其后则分别是水坊跟火坊。
金珍边说边将洗好的落葵,甩了甩水后,放进一旁的竹篮里,她继续说道:
“高贵妃离不开酒,每逢宫里有宴席,妳偷偷帮她把茶水全换成酒……还有许才人怀孕,妳让她的菜加酸……这些事全让方怡姊给掀开了。”
玉翠皱起眉头,埋怨地说:
“千交代,万交代,有些事只能做,不能说,方怡怎么就是不听劝呢?”
自己即将离宫,很多事典膳大人都指定交接给方怡,没想到人还未走,事情就乱成了一团。
玉翠用力甩了甩落揆宽厚叶面上的水,好像拿菜出气似地,她不解地问:
“这些事怎么会把各宫找来一起说呢?她脑袋在想甚么?”
金珍耸了耸肩,无奈地说:
“方怡姊就是爱显摆,可能是想把各宫找来看她本事有多大?”
金珍摇了摇头,一副事不关己,准备看热闹的模样。她继续说道:
“这下可好,各宫知道其他宫的要求后,全都改口要求更多,就是不能弱了自己宫的威风;刚刚还听说慈安宫要求菜色不能见红,因为她们娘娘见红会犯恶心。”
玉翠忧心忡忡;虽说自己明天就离宫了,这事未必会牵连到自己头上,但大家姊妹一场,她担心许多人的安危,不禁沉吟道:
“这事弄不好会出人命的。”
金珍愣了一下,原本只是当笑话看,想看看各宫争奇斗艳的丑态,还有方怡姊不知所措的样子,事后闲嗑牙用,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不禁迟疑道:
“真的?假的?难怪刚刚方怡姊交代了:若是见到妳,就请妳进去一起商量。”
玉翠继续洗她的菜,头也未抬地说道:
“我哪有那本事解决!妳看着好了,方怡一定会跟大家拍胸脯说没问题,然后到时做不到,就全推到别人身上,要别人去收拾善后。”
玉翠说着说着,突然抬起头来,慎重地交代金珍:
“待会记得要交代妳的好姊妹,特别是懿德宫的善纯,她的主子郑贵妃最是爱面子,要她们回去后千万别急着邀功,把方怡答应的事一股脑全说了,万一到时候做不到,第一个倒霉的就会是她。”
金珍似乎也感觉事态严重,一个不好,真会连小命都丢了,于是惊慌地点了点头,心里也暗暗盘算着该如何提醒众家姊妹?
玉翠见金珍收起了刚刚的戏谑、轻忽之色,心也稍稍宽了下来,她继续叮嘱金珍说:
“我明天就出宫去了,妳定要记住,做人要低调;千万别强出头;甚么事就算能做到十分,也只能说六分,知道吗?”
金针嘟着个小嘴,不停点头,然后像背书似地说道:
“知道了……趴着……遇事都先趴着就对了。”
为了表示自己对姑姑交代的话娴熟于心,金珍用手朝四处指了指说:
“姑姑交代的,我真的全都记住了。妳看,这不,大家都去选秀了,抢着要在今晚寿宴上端盘露脸,我听姑姑的,甚么事都别抢别争,吃亏就是占便宜,所以自愿留下来洗菜。”
玉翠朝四下看了看,果然全无一人,不禁问道:
“今年要选多少人去上菜?”
金珍有点不确定,她答:
“好像是一百二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