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维锋似乎还停留在故事里,意犹未尽。
“后来呢?”
“再后来,我不就到了这里。”
“我想问的是,为什么没接着找呢?”
“未得到长辈的允许,我不能说走就走,而当时家里的情形,我也不可能一走了之。想等到父亲回到家后,向他作出请示,获得应允后我再继续寻找。”
“那你父亲回来以后呢?”
“父亲回来后,中年丧子失女,我母亲又病卧在床,家里的这些状况,直接击垮了父亲,之后就一蹶不振,整日只待在屋里侍候着母亲,其他的都不闻不问,好在家里还有福叔,所有事情都由他打理。”
“福叔?福婶的丈夫?”
“你不觉得你这话多余?福叔姓董,自小就在林家,与我父亲一同长大,既是主仆更是兄弟,又一同到了学堂后,还成了同学。在外人面前依旧是主仆关系,虽说是管家,但在家里的地位等同于父亲。”
“也亏得有福叔,家里的一切事务很快恢复了正常,在弟弟小翔入土安葬后,我向长辈们提出了外出寻找妹妹的想法。”
“师父没同意,认为我年纪尚小不成熟,又没有在外生存的经验。父亲依旧是不出声,问了母亲,只说让我听师父的,除得到许可的回家外,十八岁之前我不能离寺外出。在未得到师父和长辈们许可的情形下,我自然就不能擅自外出,外出寻找妹妹的计划被暂时搁置。”
“其实,我心里也明白,妹妹的去向和生死,是个未知数。而那时候,母亲病卧在床,而师父年事已高,身体状况也越来越差,行动已有所不便,就算还有个师姐,我也是放心不下。”
“再三权衡下,我暂时放弃了外出寻找妹妹的计划,待情形有所好转时再作打算。这一决定,也在我心里埋下了对妹妹的无比愧疚,若真能寻到,再见到她时,还不知如何去面对。”
“这是个两难的抉择,毕竟都是同等重要的亲人,一个是无法预测的前数,一个是当下的现状。在那样的情形下,若换作是我,我也很难作出决断。”
黄维锋的这番说辞,出自本人内心的想法,也算是对妙迹耘的一种宽慰。
妙迹耘默默地看着黄维锋没有说话,压在他心里多年的苦楚,对妹妹的那份愧疚,还是头一次向外人提及,就连他的师姐也从未吐露过。
“后来呢,情况发生变化了吗?”
“三年后,母亲终还是因过度抑郁,积疾难返,离开了人世。母亲对于父亲来说,或许就是他的全部,母亲的离去,就如同把父亲的魂魄也带走似的,父亲的精神世界也因此彻底崩溃。”
“那时的父亲,可谓是痛不欲生,竟以绝食之心要追随母亲而去。整整三天,不吃不喝也不睡,任谁也劝阻不了。守着母亲的灵柩,喃喃地陪母亲说着话,我们所有人也不去打扰他,直至母亲下葬入土。”
“母亲安葬后,父亲也倒下了,等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了。”
“此后,父亲就常居于书房,不见客也不理事,还好没有再寻死的迹象,我们悬着的心也总算放了下来。而我的师父在一年后,也坐化升仙,走的时候很是安详平和,按师父的遗愿,我和师姐将师父火化后,葬在了寺庙的后山。”
或许是被妙迹耘父母间的生离死别所感染,黄维锋感慨了一句。
“真情至爱,生死难离......”
沉寂片刻,黄维锋自己喝了一口酒,收拾了一下情绪。
“在你师父过世后,你就开始找你的妹妹了?”
“没有,得守孝。师父是佛门中人,倒没有守孝的说法,可我总要为母亲守孝吧,就算我也着急想要去找妹妹,可也不能背离了孝道呀。”
“这倒也是,百事孝为先,生前死后都一样。”黄维锋也认为应该这样。
“或许是时间的关系吧,在我为母亲守孝的那段日子,也多亏了小姨不离不弃的照顾,父亲倒也慢慢好转起来。待我守孝期满,又过了一段时间后,父亲同意了我的请求,因为,那也是母亲的遗愿。我才开始踏上寻妹之路。”
“那你的小姨,现如今在你家里是怎样的身份?”
“没想到,你还挺爱打听的。”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嘛。”黄维锋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