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每次我有麻烦,你都会出现。”
她点到为止,等待他的解释。
原遗山微拢眉心,是觉得无奈的表情,偏头凝视她:“没有别的意思。不放心而已。”
“你算我什么人?”她好笑,扬起下巴,“哪门子的不放心?”
因心情欠佳,眼神也近于挑衅。
他在这视线里安静地沉眸,想起那年喀喇沁的长夜无涯,她就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睨着他,姿态骄傲。
他将草原上翱翔的鹰带囚入钢筋水泥的精致笼子,消磨掉一身锐气,现在那骄傲终于又回来了。
胸口堵得生疼,他哽着喉咙,伸手按开主驾位照明灯,她被刺得眯了眯眼睛。
他算她什么人呢?
这个问题,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和你签下一周三十五个小时的协议?”
“你需要我配合治病。”
“为什么偏偏需要你配合?”
月光本能地答:“因为你会幻想我……”
说到这里,她蓦地停下来,抬眸看着他。
差一点,就入了他的陷阱。
抿着唇,又觉得思绪混乱。
三十五个小时的协议。
他过分的关注,以及每每小心翼翼、求和般的靠近……
图什么?
答案呼之欲出,她却不愿去相信。
而他接下来的话,却每一句都在证实她的猜想。
“我可能比想象中更在乎你。”
原遗山的语气很淡,像是卸去了重负,透着一股无法形容的轻松。
“从前我总觉得,你是个小孩子,是你更需要我多一些。但其实我错了。”
“一直都是我更需要你。”
“世上的好骑手那么多,我其实没有必要非从喀喇沁带走一个,可那年,我偏偏那么做了。”
“你父亲扎什问过我,是私情,还是私心。我当时信誓旦旦,自诩足以做你的造物主,所以连自己都骗过去,以为只要带你离开,你就会有更好的人生。”
“可是,好与不好,我真的有资格界定吗?”
“是我……把草原上那个无忧无虑的女孩亲手毁掉了。’星星和月亮离开了草原,都会黯然失色’,你说的这句话,我明白的太晚了。”
“我必须要向你坦诚这件事,哪怕时机不对,哪怕对你来说,已经来的太迟,毫无意义……”
“我想我是爱你的。”
“一直以来,我都只是在自欺欺人,千方百计地逼自己离你越来越远。”
“因为我根本耻于承认,那年我在草原上迷了路,你骑着马闯进我的夜,我只是看了你一眼,就再没有忘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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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下寂寂,连呼吸声也消弭。
若在几年前,这番话或许会令她热泪盈眶,以为是一场白日美梦。
他从来都是她不可企及的彼岸。
更遑论,梦他爱着她这样荒腔走板的情节。
可是,真正听到他的剖白,浑身的血却都是冰凉的。
心下一片荒芜。
她无意识般抬手,按在心口,问他,也是叩问自己。
“你说你爱我。怎样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