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是第一任舰长，第一任舰长去世后，飞船上只有周季氨，然后就是你醒来，你醒来后只有我有权限检查李吉米。”康旋说。

“飞船上除了你，还有其他人有能力影响李吉米吗？”乔利利问，这话刚刚问完，她心里就有答案了。

康旋跟乔利利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我也怀疑过他。”她说。

这时，潘晓辉望向康旋身后，碰了碰康旋的盘子。

康旋回头，那个季永晨他又出现了，他刚刚出现在门口就冲他们笑着打招呼，这种状态已经好几天了，有时他刚来餐厅，他们正好吃完饭，没机会多聊。

“真是阴魂不散。”乔利利说，“这个人马上就过来了，你准备怎么办，直接问吗？会不会撕破脸，毕竟他们那么多人。”

“这次你们别丢下我，等我吃完再走。”康旋说，她狠狠地切下一大块人造牛排，加快吃饭速度，像是跟牛排有仇。

季永晨果然过来了，他照常坐在潘晓辉旁边，面带笑意正对着康旋。过了好一会儿，康旋都只顾着吃饭，没有抬头给他一个眼神，也没有质问他机器人的事情。

“最近工作还顺利吗？”季永晨突然开口问，他看上去非常和蔼。

康旋用敌意的眼神盯向他，从他的话里听出了幸灾乐祸的味道。“老实说并不顺利，自从你们苏醒后，机器人就不好使了，我觉得我们的机器人可能产生了故障。”

“我倒不这么认为，他们明明都很棒，我们苏醒后都惊叹于机器人技术的突飞猛进，他们的版本并没有停止在几十年前的地球，显然经过了多次升级迭代。”季永晨说。

“他们以前的服务比现在更好。”康旋说。

“那是因为他现在不只为你们服务，过去飞船上只有几个人，现在却有几十个人，每个人的需求都不一样，当不同的需求产生冲突，机器人需要权衡利弊做出取舍。他们不是只会服从的机器人，只会服从就意味着机器人只能听命于一个人，而且无法产生真正的智慧。一个机器人可以服务于一个整体，这也是当初你们优于竞争对手的理念。”

“你对李吉米怎么看？”康旋问，“他是我们的舰长，服务于两千乘客，同时也有权力命令我们所有人。”

“他是你们最好的作品，几乎是完美的。”季永晨说，“他有一部分自主演化机制，也因此更有人性，他作为舰长就不可能绝对服从他人的命令，如果要做到这一点，就需要技术手段，但技术手段本身就是一个漏洞，这意味着控制他只是一个技术问题。控制真正的人类却需要说服人性，这才是最难做到的事。”

康旋放下餐具，怔怔地看着季永晨。“看来你对我们的机器人很了解，远远胜过我们对机械战警的了解。”

“如果你对我的机械战警感兴趣，我可以邀请你来访问我的工作室，我们私下交流，我有大把关于他们的设计资料，你想做什么想了解什么都可以。”

乔利利惊讶于季永晨的厚脸皮，她用同情的眼神看向潘晓辉，他好像已经无所谓了，只是在饶有兴味地观察他们两个。

“如果我想把他们全部关机呢？”康旋问。

“恐怕由不得你，他们的指挥权在赖克先生那里，不在我这里，我只是为他们服务的人，跟你一样。”季永晨略带歉意地说。

康旋知道季永晨赢了这一局，赢得很彻底。

他们已经失去机器人李吉米的控制权。“控制他只是一个技术问题”，这种说法没什么好反驳的，她能做的，他们同样能做。

这次他们三个提前离席，一起走出餐厅四处闲逛，留下季永晨一人继续用餐。

“看样子李吉米已经被他们控制了，不过，目前来看也没出什么问题。”乔利利说，“就是不知道他们到底还想干什么。”

康旋只是木然地走在乔利利和潘晓辉中间，脑子里还在盘算着什么。

“没记错的话，周先生还可以召回所有故障机器人，只要这个机器人没有归属权。”潘晓辉说，“召回意味着暂时冻结机器人的所有功能，如果他想拿回控制权的话。”

“没必要。”康旋说，“我们还有一个对策，不过要和周季氨商量一下。”

“什么对策？”乔利利问。

“把所有机器人的控制权都给李吉米自己，放开他的自动升级机制，让他成为真正的自由人，让他自己决定他该听命于谁，让他成为真正的舰长。”

“这等于让机器人凌驾于人类之上，把飞船完全交给机器。”潘晓辉说，“这是在地球上很有争议的事情。”

“要不然呢，让李吉米被控制成为一个技术问题，那不是更危险，如果他有人性，他就不会这么容易就被别人篡权。他们那些人已经有了机械战警，有了武力就有了一切，如果他们继续扩大权力不受约束，最后飞船就是他们的，这只会更危险。”

“那还不如叫醒所有乘客，重新投票选举一个人类舰长，何苦再让机器人像人呢，反正到最后你们都没法控制舰长了。”乔利利说。

“我们至少跟李吉米熟悉，而且过去的合作总体还算愉快，我们很难再花十年培养一个合格的人类舰长了。”康旋说。

“穿越泽塔星系之前，他们的一切行为都可以视为备战。”潘晓辉说。

“很奇怪，我现在却不想回地球了。”乔利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