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身体会先吃不消的？”胡俊华接着说，笑了一下。

“对。”

“嗯，她跟我说过，”胡俊华又笑了，似乎一提到栾青，她就心情就会变得很愉悦，不过现在，这份愉悦中莫名的蒙上了一层忧虑。她接着说，一边说一边微笑着，“这几天来，她每天都要跟我说上至少一遍，还把我硬拉出来吃饭、打乒乓球，还说以后要带我打打篮球呢！”

“你挺喜欢她？”

“嗯，是很喜欢她，她很照顾我，总是关心、照顾身边的所有人，不仅是我，还有宿舍里其他班上的同学，她都一律帮助、照应她们，帮她们解决问题，就像大家的大姐姐一样，任谁……”胡俊华说着，突然转向侯永康，用有些哀伤的眼神凝视着他，甚至不禁骤然止步，站在原地，但刚停下就发觉自己不正常的状态，立刻又赶上他，接着小声说了一句，“任谁能不喜欢她呢？”

“这么说，她是你的朋友了？”侯永康问。

“是，是我的第二个朋友，”胡俊华说，然后往侯永康身边靠了一下，但距离碰到还有不少距离，他们平时走路总是中间隔着很远，大概有一臂距离，她抬起头瞅了他一眼，略一停顿后小声说，“你是第一个。”

“谢谢，”侯永康说，接着像突然想起似的问，“对了，晚自习上你们平时都干什么？我是说，作业一节课写完绰绰有余了，那另一节课干什么呢？我听说有两节晚自习。”

“确实是个问题，”胡俊华说着用手托着有些圆鼓鼓的下巴说，她这个动作是跟侯永康学的，“作业确实并不多，我有时候不到一节课就写完了，之后就是看笔记、错题集什么的，当然，那是之前了，现在倒是会看会儿书，课外书。”

“老师不管？有老师看着吧？”侯永康在前面走上教学楼前的台阶。那台阶是那种总会出现在政府大楼或者法院门前的台阶，就是极力要营造出庄重威严感觉的设计，不过这儿的台阶只有十几级，并不很高，而且为了方便分散学生流，设计成左右两边对称，从两边进出教学楼，但确实体现出了足够的庄重感，又非常具有实用性。

“有是有，不过，”胡俊华轻快地微微一笑，也稍微跟在他身后上了台阶，“老师们也累了，一般不会特别管纪律，更不会一个个管我们做些什么，实际上，我们每个人要是有事可做，老师们也都会拍手称庆呢！要是没事儿干就会跟其他人闲聊起来，那样才会更糟呢！所以，只要我们老老实实不过分扰乱纪律，他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总不能非得强迫我们一刻不停地学习吧！”

“倒也是。”侯永康表示赞同，他突然稍微侧过身转头看了胡俊华一眼，问，“最近还看书吗？”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问上这么一句。

“嗯，又重新开始看一些书，”胡俊华回答，“是栾青姐借给我的，宿舍原则上不让使用手机，所以她平时也会偶尔看看书，虽然大多数跟我看的不太一样，大部分是言情或者杂志，不过有时候她也看看文学方面的，她最近买了《挪威的森林》，说是跟风一起买的，后来就放在床头书桌上再没翻开过，知道我喜欢看书后就借给我了，嗯，就是这样……”

“村上春树？嗯，我也听说了，挺久之前的事，写得怎么样？我没看过。”

侯永康发现今天自己的话和问题异常地多，虽然他不承认这是由于紧张和不安导致的，而且他觉得自己早已恢复平时冷静的状态，不过他却反常地想要将每一次对话都持续进行下去，其实就是内心的不安导致的异常行为。尽管他自己早已认为这种不安非常幼稚而且不可理喻，认为自己早已摆脱、克服这种只有不成熟的孩子才会有的状态，但其实他仍多少受到那种状态的影响。

“唔……说实话，我觉得没有托尔斯泰写得好，”胡俊华小心谨慎地一字一句说，但发现自己似乎又有些严肃过头，便笑了一下，仿佛在笑自己刚才的行为，“不过，这是当然的，托尔斯泰一直是公认的最伟大的作家。但是，其实我还挺喜欢《挪威的森林》的，这本书和我之前看过的书给我的感觉不同，大概也不能用同一个标准判断高低好坏吧，总之，读起来很轻松，跟其他那种总是过多依靠冲突推动故事发展的小说比起来。”

“你的意思是，他不是依靠冲突推动小说故事发展的？”侯永康突然问，“矛盾不是事物发展的源泉和动力吗？我一直认为，这确实是为数不多的一个真理，就是在小说中也是如此。”

“唔……怎么说呢……”胡俊华歪着脑袋停顿了一会儿，做出思考的样子，还微微皱起眉头，过了一会儿她才开口，“嗯，我觉得你说得有道理，不过，他，就是村上春树，别的作品我不清楚，但是这本小说，确实没有过多依靠冲突，至少不是时时刻刻都能发现踪迹的，很多时候，我觉得更像是用写作或者文字的魅力，把你引入一个生动的、难以忘怀的世界和故事中，总之，读起来很舒服，更像是用散文写的一个长故事，也许当你自己读了之后就能明白了。”

“嗯，也是，我会找机会读一下。”侯永康在前面踏上上二楼的楼梯，眼睛往下瞟，不知道其他人是不是这样，但他上下楼一定要看着脚下的楼梯才放心。他猛然想起似的突然转头问，“你吃过饭了吗？”

“吃了，一下课，你去白老师办公室后，我就去吃饭了。”胡俊华笑着说。

“哦。”他没再多说，上楼梯左拐从后门走进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