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下午,秦始皇派来传诏的内侍抵达高奴县,一起的还有一辆宽敞柔软的车驾和一支五十人的护卫军,来接扶苏回咸阳养伤。
目的达成,这时候苏傅却又装起来,说自己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不必再折回咸阳,可以直接去施肤就职。
内侍可不敢拿公子的命开玩笑,而且这事也不是他能做主的,只说自己奉皇帝之命,务必把公子带回咸阳。
然后苏傅不情不愿地登上回咸阳的马车,表示并不是自己想回去,而是皇命不可违。
两天后的傍晚,车驾回到咸阳,内侍要直接送苏傅回公子府,苏傅却让圆润把马车开去章台宫见皇帝。
“公子病体未愈,还是先回府修养,改日再去拜见!”
说话的是圆润,他真的很怕公子和陛下见面,生怕公子又去讲大道理,一个不好,刚回来又要被滚蛋。
苏傅知道圆润在担心什么,但这个皇帝他今天非见不可。
“我已无大碍,父皇特许我回来养伤,理应先去拜见!”
圆润又道:“这个点陛下定在批阅奏章,怕是没空见您。”
“那我便在宫外等父皇忙完,便是等到夜半也使得。”苏傅柔柔弱弱地说,把扶苏外柔内刚的性子表演得淋漓尽致。
扶苏到底有多犟,圆润最清楚不过,劝不动他,只得退一步交代道:“那您只是去谢恩,其他话切莫再多言!”
“晓得!这几日我想明白了,攻打匈奴这事已无可更改,与其和父皇作对,惹他生气,不如尽心尽力帮他,早点把匈奴人赶出河南地。”
“公子真这样想?”
听到这句话,圆润蔫了巴拉的圆眼一睁,既惊喜又不敢相信。
坐在车辕上的仲康也不禁侧目,回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苏傅。
为了匈奴这事,公子和陛下的关系已经濒临决裂,没想到一场刺杀就让他想通了,如此说来倒也不是坏事。
苏傅暗自观察二人的反应,他们只是有点不太相信,并不觉得这个突然的转变有什么不对。
苏傅放下心,又道:“原先我以为我不犯人,人也不会犯我,现在想来是我太天真了,匈奴人竟敢闯入上郡截杀官吏车驾,可想而知他们在边境有多张狂。将之驱逐是劳民伤财,但没更好的办法之前,这确是最好的办法。”
“好!好!好!公子能想通真的太好了!”
圆润激动地连说三个好,马车赶得也越发欢快起来。
傍晚的章台街没什么人,苏傅的车驾很快来到章台宫,内侍进去禀报,结果不出圆润所料,皇帝并不想见扶苏,勒令他回府养伤。
“烦请禀报父皇,就说扶苏想通了,明日便去就职,临行前想见父皇一面。我就在宫外等候,无论多晚!”
苏傅说完找了个台阶坐下,圆润赶忙拿来披风给他披上。
内侍见公子执意要等,只得硬着头皮再次进去禀报。
这次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内侍出来,苏傅不免有些着急,若没记错,再等一个小时,赵高就该来了,他如果在皇帝身边,有些话就没法讲了。
好在,皇帝到底还是心疼这个长子,并没有让他等太久。
当天边的最后一丝光亮消失在地平线,章台宫的大门又一次打开,苏傅跟着内侍步入这座宏伟的宫殿。
大门离秦始皇办公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为了赶时间,苏傅几乎是一路小跑着。
章台宫内,秦始皇伟岸的身躯伏在案边,案上的竹简左一堆,右一堆,像两座小山一样。
传言始皇帝每天都要批阅几百斤奏章,即便是去巡视天下,也要在车上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