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首次归一,他真的是有处理不完的事情,别说欣赏歌舞,就是宠幸妃嫔,他都没什么时间。
所以除了长子扶苏年纪稍长,其他儿子女儿们年纪都差不多,那是他抽出一段时间专门用来生孩子。
都说始皇帝灭六国后收天下美人入后宫淫乐,但自胡亥之后,一直到始皇帝驾崩的十几年里,再无一个皇子公主出生。
因为皇帝压根没空也没精力睡女人。
前世苏傅就十分崇敬秦始皇,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成为他的儿子,虽然是假的,心里还是很激动!
“儿臣,拜见父皇!”
苏傅躬身参拜,声音因激动微微有些颤抖。
不过沉迷于工作的始皇帝根本没听出来,他头都没抬,只是轻轻挥了下手,示意免礼。
皇帝专注地翻看着奏章,时而皱眉,时而摇头,好像碰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苏傅一时不敢打扰,垂首立于一旁静等。
偌大的宫殿静悄悄的,只有油灯燃烧的轻微啪啪声和皇帝书写的刷刷声。
当然,还有苏傅因赶路而变得粗重的呼吸声,在庄严肃穆又压抑的氛围里听起来格外扎耳。
苏傅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有错,因为呼吸!
“伤好了?”
正想调整呼吸,殿上忽然传来皇帝的声音,他放下手上奏章,看都没看苏傅一眼,随手又打开一份简牍。
“儿子已无大碍,谢父皇关心。”
为显亲近,苏傅把自称由儿臣改为儿子,说完壮着胆子走到几案旁,接过伺候笔墨内侍手上的墨条,把他打发了,挽起袖子亲自为父亲磨墨。
秦始皇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感觉扶苏今日好像有点奇怪。
“父皇每日处理诸多事务,务必要保重身子,儿子明日便回上郡,此去会虚心请教,认真学习,河南地一日不下,儿子一日不归咸阳。”
始皇帝听到前半句,心里还有点高兴,再听最后一句,不禁面露愠怒:“你在与朕赌气?”
这小子,差点死在半道也不回来,就连朕派人去传诏,他还在拒绝,不是在赌气是什么?
“不,是儿子明白了父皇先前所言,“先知稼穑之艰难,乃逸”。”
苏傅急忙解释,“扶苏身为父皇长子,这些年却未曾帮父皇做过一件正事,反倒只会夸夸其谈,事事与父皇添堵,是儿子不懂事。”
他研好墨水,又走到灯座旁,接过掌灯内侍手中的挑灯小棍,把他也打发了。
一边拨起灯芯一边说:“此次儿子遭胡人截杀,死里逃生,方才明白父皇驱匈奴,夺取河南地之良苦用心。”
皇帝冷冷一哼,显然不信他的鬼话。
苏傅继续道:“这些胡人连大秦公子的车驾都敢劫,遑论边境子民?”
“儿子被劫那夜做了一个梦,梦见匈奴骑兵自河南地长驱直入上郡,乃至内史,胡人烧杀劫掠,所过之处杀光、抢光、烧光,河西四郡几成鬼域。
儿子醒来吓出一身冷汗,又感风寒。这几日养伤之余,细思父皇修直道、北伐、修长城之举,此三策在短时日内会让大秦百姓苦不堪言,然从长久来看,乃一劳永逸,利国利民之举。
非只是河南地,还有阴山以南,贺兰以东的北假之地,亦该归大秦。
有此二山为屏障,兼有河南、北假之丰美水草、肥沃土地,只要中原不生内乱,胡人骑兵再难踏入我大秦一步,边境子民亦不用再受胡人袭扰之苦。”
苏傅洋洋洒洒说了一堆,始皇帝面上却无任何惊讶惊喜,甚至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淡淡问了一句:“何人所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