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朝堂,王后不见了踪影,那个位置空空如也,世子站在高高的台阶上,他只能站在第八台,九五至尊他还不能有。
群臣都低着头,他们本以为王后还政了,头顶上的乌云也就消散了。没有想到,这世子和他的母后一个样子,权力在手也就暴露了残暴的本性。
熊廷来了,两个青面侍卫紧紧地扶着他,那天的屠戮让这个老人又急又气,但是他无能为力。这种老年人的无奈,被他淋漓尽致体会了一把。
他病了,病地很重,郎中已经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好好休息,但他还是来了。
晨曦和刘通被打,他怎么也想不到看着长大的公子禾,竟然是这么一个面善心狠的人。
心里既高兴又迷茫,高兴的是世子终于是自己的人了,迷茫的是台阶那位高高在上的人还是自己认识的人吗?
王权在手,脱离本心,凶残暴虐的人比比皆是。
“上朝”
内侍宦官尖锐刺耳的声音,穿透空气钻进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噩梦也好,坦途也罢命运已经被强行开启了。
世子紧紧盯着老态龙钟的熊廷,他又心疼又无奈,他有很多话要说,又怕这位老人坚持不住。 他很想赐坐,但又担心自己打兄弟,打恩师才建立起来暴虐的形象被人看穿。
他渴望的眼神,在给所有人传递着信号:
给熊廷求坐,只要有人求,他就立马答应,可是没有人敢看他的眼神。
熊廷的眼神有些飘散,病痛已经让他很难再集中精神看着那个,他最想看到的人,站在那个至高无上的座位前。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宦官尖锐的声音再次打破这个无声的朝堂。
一员身穿铠甲的大将走出队列,他手里握着一份三天前就发来的战报,因为公子晨曦而被拖延到今天,他双腿轻飘飘的:
“臣有事要奏”
世子依然看着熊廷,他多希望站出来的人可以一眼看穿他的心思:
“奏!”
那语气毫不关心,也满不在乎。
那位武将心一下就凉了,心底一阵一阵的寒意,战报被拖延了三天按照律法他是要被祭旗的:
“禀,禀报世子,我,我手里有北海战报!”
世子转过阴沉的脸看着他,心里一阵恨意,居然没有看懂自己的意图:
“抬起头来,看着我,把战报读给大家听!”
武将的耳边像是炸起了一个惊雷,他吓得两腿发软,面无人色,他三天前就该死了,只不过阎王爷让他多活了三天:
“启禀世子,三天前,三天前末将接到了北海战报,荷池、荷池已经攻破了洛河城,并在洛河城祭,祭天称王。”
果然,这话一出那些埋得低低的眼神都慢慢抬了起来,他们想看看这样的乱局,这个只知道耀武扬威的世子会怎么处理?
一群人看着他,他的眼里却只有病重的熊廷。
“熊大人病重,不宜久久站立,求世子开恩赐坐!”
终于还是有人开窍的,这个人就是刘常仁,他前几天拍马屁拍到了马蹄上,本以为政治生命就此了结了。但上天给他关上一道门,也给他开了一道窗。
他原本是段锦的人,也为段锦出过很多谋略,只是被张喜排挤的远远的。
眼看没有出头之日,他又投靠了公子英,但是这才几年公子英的世子位就被废。
最后要跟熊坎,没想到熊坎也潜逃回了祝融山。
仕途坎坷的他终于不再忧心于天下大事,投靠了王后之后,一门心思地钻研起了溜须拍马之事:
“禀世子,战事一起轻则一方生灵涂炭,重则国家陷入动荡之中。此等大事不是一时半会儿就可以商议决定的,臣求世子给熊大人赐座”
这话说的真是漂亮,既说出来自己忧国忧民的悲壮心情,又狠狠地挠了一把世子的痒痒肉。
世子紧绷的脸终于裂开了一点缝隙,对刘常仁多了半分喜爱。
“哦,哦,怪我,怪我少了计较,来人赐坐”
熊廷重重地坐了上去,是那样的疲惫,那样的沉重,仿佛鬼门已经慢慢为他打开了。
世子长长舒了一口气,眼睛不断在这群人里扫射,目光落在沈恪身上,又慢慢移开了,他害怕有人看穿他的心事:
“众爱卿,荷池竟敢僭越祭天称王,叫嚣着与我朝共治天下。今日朝会,议一议谁做统兵大将,征讨荷池”
谁都知道,那是一个九死一生的差事,因为江道华死了,北海大将由他的儿子江左承袭。而那个江左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再看看前几年来朝的江右,刚愎自用,不计后果。这样的统帅,这样散乱的兵马?居然要去征讨敢于称王叫板的荷池,即使江道华在世也未必打得过。
“出兵,绝不可让荷池这般嚣张,北伐坚决北伐”
“天朝上国绝不容忍小邦这样无礼,必须将他们拈成鸡粉,灭族毁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