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终于随着国师的消失而慢慢停下了,空气里还残留着血腥的味道。
晨曦威风八面的把守宫门,他已经不再是政治边缘的人物了,世子不敢做的事他来做,世子不敢杀的人他来杀!
一时间他自认为自己,成了真正的天下兵马大元帅,一种从未有过的优越感在心头升起,要很多,还想要更多…………。
公子禾唯唯诺诺地站在最前面,他还没有从前几天的罪恶里挣脱出来,那是活生生的百姓,那是他的子民啊! 熊廷不在朝,他心里更虚,虽然统领中军,但连一个军士的影子他都看不见。而且还要面对,王座上那位铁腕继母。
王后眼睛一眯,示意宦官再次宣读立世子的王诏,这是本朝第二位世子了。
“王召,公子英,大逆不道。有违人伦,竟和公主有染。身为世子置国家法度而不顾,置道德纲常而不顾,竟还诞有一子。天神振怒,王室威严扫地,天下人所不齿。即日起废除世子之位,消除所有爵位,从王室除名。特赐白绫三尺,以谢列祖列宗。其余涉案者,处死祭祀。”
群臣都疑惑不解,这不是宣过了吗?怎么还在旧事重提?
王后挑了挑眉,一副看破世人的样子,再使了一个眼色,另一个宦官缓缓上前:
“王召:公子禾仁德谦善,有长者之风,合天意顺民心,册封为世子。统领戍卫中军,中军裁军三万卸甲归田。
公子晨曦刚毅勇武,命其统领戍卫左军,负责城防。
右军增加五千,依然由张喜统领。”
大臣们一片沉默,一切来的太快了,晨曦手里有了兵权,段锦回王城的日子是不是越来越近了?
大家一直有一个疑惑,张喜到底是谁的人?他是段锦的军师,但是这些年来从未向着段锦说过一句好话。他也不是王后的人,因为他虽然统兵,却一次朝堂都没有上过。他更不可能是熊氏的人,如果是那场悲剧就不会死那么多人!
宦官再次清着嗓子大喊:
“宣,公子晨曦上殿!”
公子晨曦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一身闪着亮光的铠甲格外刺眼,手里的剑也是寒气逼人,他比当年的段锦有过之无不及。相府惨剧,正是他统领的军队。
“叩见大王,王后”
王后站了起来,一脸娇媚地看着晨曦,语气也变得温和:
“起来吧,看看!我家晨曦公子果然少年英雄,何其雄壮威武,你要记住多替兄长分忧哦”
“儿臣记下了”
“你来给诸位大臣说说,城中暴乱的百姓怎么样了?”
晨曦骄傲地点了点头,对他来说杀戮多少就是功绩大小,他不在乎黎明的生死。那些人只是他用来标榜自己功劳的红花:
“共诛杀乱民三千余人,一百多人在押,缉拿新生儿男三十余人,女二十余人……”
听着听着一位大臣重重的摔在地上,之前他的孙子被当着他的面砸死了!
他的倒下既是愤怒,又是害怕,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出最后一句话:
“江山是王的江山?还是王后的江山啊……?”
鲜血吐了一地,像是红色的,又像是黑色的!
又一个大臣跪在晨曦面前:
“公子怎会对自己的子民下此狠手?他们可都是,可都是大王的子民啊”
这位大臣也知道,这话一出,自己指定活不成了,索性大声呵斥:
“晨曦,你这个人面猪脑的蠢货,我替你刀下的冤魂鸣不平,你怎能提起屠刀做此亲者痛仇者快的事?”
说完一头撞在大殿的柱子上,就倒在晨曦的怀里。
又有几个人站了出来,他们视死如归,齐齐大喊:
“天下是大王的天下,江山是大王的江山”
咚咚几声,都相继损命,他们话里有话啊,但是不敢明说,他们为国而死千古留名,但是他们的亲人是不会留名的。
这一幕看怒了王后,这可不就是冲她来的吗?:
“哼、哈哈,尔等食国家俸禄不效命疆场,却死在这大殿之上,拖出去喂狗,看看这些人的心是长的什么样子?”
公子晨曦看傻了,他被深深的震撼了,这些人的死可比他刀下的亡魂更有说服力啊。
见晨曦没有了刚刚的霸气,赤王后顿时脸色一变:
“吾儿晨曦,命你全权处理乱民之事,退下吧,把这几个人拖走。”
说完她就要退朝走了,刚要转身就被宦官提醒,小声说道:
“王后,还有事呢?您再想想?”
赤王后想了想,又坐了回来,抚起袖子:
“从今日起,我不再插手政事,王朝一切事物由世子和熊廷宰相处理。”
公子禾立刻下跪,他很害怕这个女人:
“谢母后,儿臣一定尽心竭力,不负母后重托”
等王后走入后宫,大臣们才舒了一口气,个个掩面啜泣。晨曦踉踉跄跄地走了,他的两条腿像是不受控制一样,只能用剑作拐一步一瘸。
大臣们一阵悲伤,悲的是自己怎么生在这样一个世界,悲的是好好的大王怎么就重病这么多年?还有就是对那几个敢于挑战王后的人,精神上的敬佩。
世子禾走上前来,他应该是今天的主角,却做成了最没有存在感的一个,掩面而泣,其他人也跟着他一起哭。
哭王权的衰落,哭世道的邪恶,更哭自己坎坷的命运。像是被饲养在水缸里的鱼,空有一腔想要遨游大海的志向:
“诸位还有何事要报?没有的话,就各自回府吧,小心谨慎些,切勿伤了性命。”
这话一出,第二波哭声再次袭来,呜呜咽咽。
一个尖锐的声音划破这窃窃悲鸣,带着恨铁不成钢的忧虑:
“诸位,这里是朝堂,可不是白衣素服的灵堂,如果眼泪可以让国家复兴,这里早已站满了女人!”
众人仔细一看,这个人脸像是被什么压扁过一样,再一看好像不认识,又好像似曾相识?
“现今国事纷扰,黎民百姓还在水深火热之中,你们却在这里像孩童那般婴婴哭泣,这是什么道理”
有人认出了这个人,大声喊了起来:
“打死他,打死他,他就是这一切罪魁祸首”
“他,他是沈恪,他就是沈恪,陈荣将军和陈王后背后就是他在捣鼓。”
众人一拥而上,看这架势非把沈恪活剥生吞了不可,他急忙往后宫的方向跑去。边跑边喊着:
“我是沈恪,我是沈恪呀!王后救我,王后救我”
千钧一发之际,世子禾搬倒了王座前的案几,“乒乒乓乓”的声音才让众人停下了追击的脚步。
他大声呵斥,声音里夹杂着悲泣:
“这里可是朝堂?尔等把这里当做了什么地方?大王病重,本世子还在,想试一试本世子手里的剑还锋利否?”
是啊,众人皆怕王后,那些人眼里早已忘记了这里还有一个世子。
世子救沈恪就是为了立威,这是昨晚他们俩已经商量好的。沈恪的经历太重要,只有他这样一个可以引起公愤的人,世子站在群臣的对立面,才能有一鸣惊人的效果。
果然群臣被震慑住了,他们不再敢多说一句话,也不敢抬头。
雷霆手段奏效了,世子禾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这也增强了他对未来收回王权的决心,暗暗将沈恪当做了自己人,不过他们还有计划:
“诸位爱卿,沈恪并不是十恶不赦之人,他不是大奸大恶之人。陈荣将军和陈王后相继陨落我也很难过,但是……”
世子禾顿了顿,他意识到再说下去,就要招了灾祸,立马调转话锋:
“以当时大王之强,如果换做你们其中一个,你们又当如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