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此李雯玳脸更红了,轻声斥道:“瑶儿,不的无理,几位公子是个好人呢。”微微转身对着徐盛道:“丫头失礼,还望公子原谅。”
一大堆话里,萧瑜只关注到“李家的表千金”几个字,不等徐盛说话,萧瑜抢先回道:“无妨,不知者无罪,听闻小姐是李家千金,我们正好与李老爷有一事相求,不知小姐可否帮忙引荐?”
李雯玳目光转向萧瑜和身后的几人,心里暗自吃惊:这怕不是捅了美男窝,行头不重,气质绝佳。
南疆惯是长不出这种仪态端方,出尘如兰的男子的,本土的男子总是黝黑粗犷,雄浑有力,仿佛一开口就能气震山河,可在当地女子眼中,也不过是一个莽夫罢了。
“瞧着几位公子风度翩纤,怕不是本地人吧,你们口中的李老爷便是我表舅,正好今日表舅在店里看着,离这儿也不远,几位随我来吧。”女子声音娇细,不缓不急,轻声细语,真像是富贵人家的闺秀,展济和袁照也忍不住歪头在萧瑜和徐盛背后瞧着这女子。
佳人携领,落下一路芬芳。
李氏布庄在集市最热闹的地方,红墙金檐,门堂上挂着一块红色牌匾,上面有龙飞凤舞的四个金色行楷:李氏布庄。门外有接待的丫头和小厮,就只站在街边观望就能看到里面选布制衣的夫人娘子,几条街上,只有李氏布庄气派地立在街市中央。
一行人跟着李雯玳进了店里,朝柜台前喊了声:“表舅!”
还不见人便听见有人回应:“雯雯回来了!”
循声看去,从内室里走出个男子,五十来岁的模样,因为一丝微胖而显得更慈眉善目清风和煦,一身深褐色长袍,光看面相,实在不像一个可以为了儿子牺牲女儿的父亲。
李雯玳上前向李老爷交涉了几句,李老爷看向她身后的人,随即笑意浮上脸:“几位随我来内室吧。”
内室的陈设简单,原木山水的屏风后摆着一张矮桌,几人席地而坐,外有风吹来却没带来集市上的喧闹,李老头慢悠悠的声音如同成年老酒,缓缓倾泻在空气里。
“……她就这样带走了乔儿,算起来乔儿应该八岁了,老夫想过去看她,可一到枫行山压根是无路可走啊!”李掌柜悲愤的连连叹息,“枫行山片山红似烈火,漫山遍野的枫树煞是好看,不曾想越美丽越危险,那些枫树上爬着些毒虫害蚁,偏生个那些畜生命硬,不怕烟烤火熏,又凶猛异常,死了几个家丁也没多进山里半步。”
李掌柜顿了顿,将茶倒满猛的喝了下去:“是死是活不可知,无缘相见,无缘相见呐!”
外有几缕光投进室内,斜斜的打在萧瑜的脸上,对面年逾半百的人坐在暗处,没有一丝光亮,垂着的头,佝偻的背,此时,他也不过是一位儿女难择,被迫失去女儿的可怜父亲。
说来也可笑,男尊女卑的社会里似乎早已将儿女难择的问题给出答案,却偏偏有的人在失去后缅怀那些可怜的亲情时光。
上京来的公子们自有自己的使命职责,无暇与李掌柜共情,只能说些体己的话宽慰就离开了布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