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盛看了眼萧瑜，转头向掌柜的温和一笑：“是做丝绸生意的那个李家？”

“是啊，李家的丝绸布料在我们这儿可出名了，李老爷祖上三代就在这边扎根制丝，深受达官贵人的喜爱，还是我们这儿的富商，可惜李老爷就只有李公子一根独苗，牺牲一个女儿虽然残忍，李老爷也未必不心痛，可为了独苗也是有苦难言呐，李老爷用一半的家产换儿子的命，可蛊医始终坚持一命换一命的原则啊！”

“家中老母得病，久治难医，听闻南疆有位蛊医蛊术超群，爱母心切遂特意来南疆寻这位蛊医，眼下已有了消息，便多谢掌柜的，还望不要将此事声张。”

“哎好好好。”那掌柜的做人精明，惯会看人脸色，见这桌贵客无事相问就忙活自己的去了。

外面黑漆漆的一片，偶有风吹过，窸窸窣窣的传来竹叶声响，栈中没有其他客人，只有萧瑜和徐盛坐在矮桌前，昏黄的灯光晕染茫茫夜色，温暖充满安全感。

沿着竹林的青石板小路一路东行，就是村落的集市，第三日的早晨，几人出了客栈，向掌柜的招呼了声晚些回来，遂东行去了集市。

脱去平日里富贵的衣着打扮，一行人都穿着普通少爷的行头。

徐盛一身莲青色长袍，腰间系着银丝祥云锦带，墨发用青色发带系着，手里拿着把远山青黛的折扇，散散悠悠的走在街上，手里的折扇慢慢摇着，嘴角含笑，满目温和，神采奕奕，像是一个随性洒脱的富家公子。

比起徐盛的温和，萧瑜更显得冷硬正派，翡翠绿的长袍，甘蓝色的宫绦用的是上好的丝线，泛着盈盈的碎光，尾部有一个绣着竹叶的淡黄色香囊，头上的碧玉青簪挽着墨发，右手拿着青虹剑，身姿挺拔，清正端方，一双凤眸里夹带着清冷的光，仿佛独立于世人之外，像执剑走天涯的侠士，又像不食烟火的神仙。

集市不大胜在热闹，只有三条主街道，连接三个村子，李家的布料店开在街道交汇的中心。

早晨不温不热，乡村的集市上已而燃起些袅袅白烟，刚出笼热气腾腾的包子，在水里沸腾的金鱼饺，翻滚在汤里的阳春面……小贩的叫卖声和熙熙攘攘人群的话语声杂在一起，热闹却不显的嘈杂心烦，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是上京的簪缨世族乃至天潢贵胄都不曾得到过的松弛随性，地位、财富、名誉让人望其项背，可身后的无奈算计背叛，失去的亲情友情和爱情将人彻底沦为权利的工具。

世间惯是如此残忍，一命换一命的原则又何尝不是对人世真相的揭露——每一种令人朝思暮想的拥有，都会付出不为人知的惨痛代价。

如果萧瑜的父亲在世，萧瑜本该是一个跟着父亲走南闯北的鲜衣少年，而非现在的“朝中第一纨绔”。

“哎主公，这饺子闻着可真香，要不咱来碗？”洋槐树下有家饺子铺，摊车前端插着一面徐记饺子的红黄旗子，小小的摊上散发着热气，混着饺子的香味，才吃过早膳的展济顿时觉得饥肠辘辘。

袁昭白了他一眼道：“白痴。”

“哎，也不能这样说人家，不就一碗饺子吗，徐公子我今天请你吃到饱！”徐盛将折扇一收，轻巧的打在袁绍胸口，向展济抛了个媚眼，扇头指向对面的饺子铺，豪迈挥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