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行山在南疆的最西边,南北两疆以天山为界,北疆的最北端靠近狄戎,当年陈王和萧瑜的父亲便在此击退戎狄,保南北两疆太平。
夜已深,明月高挂枝头,远处的竹林子里时不时发出响动,萧瑜穿着玄色金丝滚边长袍,祥云纹的锦带上系着同色银纹竹叶香囊,此时负手立在窗前,屋里的昏黄烛火闪着光影,影影绰绰的照在屋壁上,打在窗边人的背后,黑影做衬,那道身影,遗世独立又孤寂哀凉,像是一个无底深渊,迷人危险又引人沉溺其中。
“是圆月,想必前路坦荡。”低沉沉的声音带着些愉悦,夜色被渲染得格外神秘。
“咻、咻”的声音打破这份神秘,竹篾的窗沿上站着只白颈黑体的乌鸦,落地站稳身体就蜷着脑袋脖子,呆呆的站在那里,萧瑜取下绑在鸟腿上的纸条,看了半晌,嘴角扬起嗤笑,眼中带着狠辣,将纸条放在烛火上,霎时屋内亮了几分,随即便昏暗如初,像某些腌臢永远如淤泥沉在河底。
烛火下的人影许久没有动静,窗边的乌鸦眼睛闭着似是睡去,哗啦一声,人影拉长在烛火里,乌鸦立刻惊醒,萧瑜手心朝上对向乌鸦,乌鸦一片偏脑袋站在手心,男人指节分明的大手顺着光滑的羽毛从脑袋划到尾部,倏尔只听得鸟雀的一声扑腾,萧瑜关上窗,挥袖灭火。
晨光大亮,掌柜的在柜台边核对账簿,算盘打的啪啪作响,霎时童子声响起:“掌柜的那大顾客不在了!”
掌柜的阴着脸不悦的抬头,见小儿从门口直奔过来,斥道:“大叫什么?冒失鬼!”
“那大客户走了……是对我们不满意吗?”团子气喘吁吁道。
掌柜的低头继续核对账目,算珠相撞清脆作响,他悠悠道:“贵人自有事做,你急什么?”
“那他们还会回来住店吗?”看着掌柜失了个大客户还悠悠哉哉,满头露水不知为何。
掌柜的睨了他一眼:“不知道,一边玩去!”
彼时秋意正浓,几人泛着小舟划过波光粼粼的绿水,枫行山越来越近,容貌也愈加清晰,漫山遍野都是红枫,红的不纯粹,带着青色的瑕疵,几人站在枫行山脚下仰头观望,红红绿绿的交织在一起,也是一道胜景。若在中原,枫林是红丫丫的一片,艳若残阳,烈如美酒,不少文人雅士乘着秋意随三两人巡山观枫,时不时来两句诗歌辞赋,再怎么热烈的红艳,也被些含蓄温婉的儒意中和,所以中原的秋,不急不缓,不激情似火也不冷若冰霜,是恰到好处的边界感。
沿着山中小路前行,夹道的枫树越加繁茂,四周的草平平整整,似有专人打理过一般,四周有虫移动的“簌簌”声,越往里走声音越大,前面几个大男人倒是不太怕,翠秀跟在几人后面,听着“簌簌”的响声心里直发毛,却又不敢喊出来托大家的后腿,只走在后面眼睛警惕的看着四周。
“云哥,我怎么感觉这儿不太……正常……”徐盛走在萧瑜身后,听着愈加强烈的声音,心中有些难安。
前面的人不语,突然青色凌烈的剑光闪过,地上落下两截青色蛇身,蛇头呈三角形,徐盛看了眼:“是毒蛇!”
毒蛇还未死透,獠牙大张,口出流出青黑色的毒液,黏黏糊糊的几人都不觉恶心。
“你们是谁!”小路前面传来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