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纤夫哈哈大笑,呛出泪星子。
牵着小兰的手离开时,他们还聊着港坊近事,吃得却不慢,空了两大碗。
港坊乃升明县商贾最多之地,坐拥唯一码头、最大的瓦肆、最贵的酒楼,单单借这里一块地盘,黄家创建的港帮与升明药堂、虎啸堂并称。
无数空有力气的青壮年云集港坊,作了纤夫,李老头便在码头吐出最后一口气,自那后,姜生没再来过。
牵着小兰的手,沿街买桂花糕、干果、绿豆糕、红发带、桃木簪等等,尝了小碗冰雪冷元子,不知不觉逛了一个时辰,人流越发攒动。
“哦吼吼——好生厉害!”
“那少年臂力怎如何了得,一拳把人轰下台!”
挑了一下眉头,姜生停驻脚步,右手旁小兰踮脚远望,右胳膊上挂着的小竹篮轻晃荡,软糯糕点倾了半分:“咿?”
瓦肆外挤满歪头窥探的路人,十多位宋氏药铺武夫镇守大门,里头排山倒海似的涌出呼喊声。
两岸酒楼敞开十几道窗,厢房、包厢里头肩披锦衣的商贾、公子小姐偏头观望,其中一座楼鹤立鸡群,俯瞰瓦肆勾栏,挂牌匾——天仙楼。
“宋氏药铺摆擂,凡未满二十岁可上台,胜者可取千两银,伤者赠一份【养筋膏】......”
瞄上瓦肆门口挂着的一片蓝布,姜生喃喃念着上面的墨字,微蹙眉:“在瓦肆中租借了多少勾栏,能有这动静?”
听闻校场武夫们讲过,瓦肆中若干勾栏,围观一方戏台,有格局纵横交错的、有半包围的,各种把式在耍,好不热闹。
可这升明县最大的瓦肆,宋氏药铺一家之势倾轧。
“小兰,里面好像没有位置了,下一次再进去看吧?”
“嗯嗯。”
点点头,小兰从竹篮子里取出一块桂花糕,踮脚凑到姜生嘴边,大眼睛亮莹莹。
“姆啊~”一口咬下,姜生轻轻抚了一下她的脑袋,“走。”
“阿姜,这!”
忽而一道粗犷的喊声跨过街道传来,喝停姜生与小兰刚迈开的脚步,转眸望去,一颗光秃秃的脑袋折射日光,高招手臂:“钱教头?”
踏踏踏。
天仙楼里花香飘,过路店伙计颔首弓腰请安,兄妹俩随钱列踩木梯而上。
“钱教头在天仙楼里吃饭?”打量着楼下客堂桌栏纵横的陈设,锦衣动筷,酒肉香酣畅,姜生微微挑了一下眉,“这可不便宜。”
“嘿,哪是来吃什么饭的,我陪刘少爷看那些江湖武夫攻擂,”抓了一把脑袋,钱列啧舌,“来得晚,没位置,只得来这包了个靠窗的隔间,这几日竟涨到二两银子打底。”
“刘少爷也在?”
收回视线,姜生看向钱列。
天仙楼以往一顿饭打底即是一两,本地人很少去,这还是陪练时听武哥自个儿说的,到现在翻一倍,他却来这了?
“害,那宋氏商铺不知花了几千两白银包揽诺大的港坊瓦肆,如今已经摆擂七日不中断,便是有外地来的入品好手同日三次攻擂,也拿不下那千两白银。
宋氏药铺的奇药越传越神,好多武夫都去他们那买药膏,导致校场大药铺顾客递减。
刚稳住的局势,快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