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这里是……江户城!”一柄短刀自敌方太刀的身后袭来,如光似雷般迅捷有力地贯穿了他眼前这名时间溯行军的咽喉。药研藤四郎挥刀甩去刃身上沾染的乌黑血液,随后以一贯的冷静眼神扫过他,“先收拾完附近的敌人再想其他的事也不迟。”
“……明白了。”望着面前眼熟却又陌生的粟田口短刀,他正试图让自己从对方那一身与原先有着明显区别的铠甲上移开视线,好半天才发现这回没在附近看到审神者的身影。
“今剑和前田他们都在大将身边,不会有事的。”仿佛看穿了他心中所想一般,黑发紫眸的少年在收刀归鞘的同时,也不忘向染红西侧天空的橘色夕阳投去一瞥,“我们这边也要抓紧时间了啊……好,那就突击前进吧!”
根本没能出声询问现下的情况,山姥切国广反应不及地向短刀少年离去的方向追赶了几步,那句尚未出口的“等等”便再没有了可以挽留的目标。
他怔忡而缓慢地放下抬起了一半的手。
那之后的片段就更加混乱无序了时而是在充斥着喊杀声的战场上挥刀斩落敌人首级,偶尔也会有趁着夜色掩护潜入屋内执行特别作战的任务但比起那些奔赴前往不同时代战场的零碎片段,似乎还是以本丸为背景地点的碎片更加完整一些。
尤其是……有某个人在的场合。
“好啦来笑一个嘛!之前听到要来马厩当值的时候不是还笑得挺开心的么?”审神者一边说着,一边笑着伸手戳了戳他有意板起的冷漠脸,其轻松随意的姿态就与先前她抚摸乖乖低头的小云雀时几乎没有区别。
“不准说你漂亮?”听完他别扭的要求后,少女立刻夸张地瞪大眼,活像是自己受了委屈似的开始出言控诉,全然不顾他越听越想就地找个洞钻进去的羞窘心情,“好过分啊,你这就是在强人所难!因为你想啊,就算被弄脏也根本影响不了来源于本质的美丽对吧?我只是说了实话……咳嗯,不要多想!刚刚说的弄脏是指沾上血污啊泥污之类的!”
只有在极少数条件下,她才会像解开了某道束缚般、表现出类似怒气这样的负面情绪也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会突然意识到,一直以来都温柔体贴到近乎纵容的审神者也是个有着正常喜怒哀乐的人类。
没记错的话……
“什么叫就这样放着你不管就行?你的意思是哪怕会碎刀也无所谓么?”她以少有的强硬态度一把扯住他的领带往下拉了拉,双眼中燃烧着再明显不过的怒火,“开什么玩笑……就算那是真实的想法,你认为我会任由它发生吗?”
啊,是了。他沉默地直面那对再无收敛、恣意宣泄着情绪的墨色双瞳,回忆起了自己当时糟糕透顶的表现:出阵归来后,他以重伤的狼狈模样被审神者推进手入室,却又在她准备为他手入的要紧关头不合时宜地自嘲了一句。
“……随你的便吧。”他像是放弃挣扎似的叹了口气,哪怕被她的动作触及先前留下的惨烈伤口,也不过漠然垂眼罢了。
“如果不愿意爱惜自己的话,那就只能由我多操一份心了呢。但是……如果只是出于什么身为仿造品的自我厌弃,那就不过是单纯的自怨自艾,毫无价值的多愁善感而已。”少女松开了手,语气也逐渐趋于平缓,但她眼中的情感却丝毫没有平息的征兆,“说到底这难道不就是原创和衍生作品间的区别么?”
他不再反抗地任由审神者取过他的本体开始着手修复,同时亦默默地在心中跟上少女娓娓道来的每一句话
她说,比起另一把作为原作的山姥切,她更早知道的是刻有国广之铭的打刀,谈不上有混淆的可能,更何逞会有比较他们二者的想法?
她也如是说:世上有不少衍生作品比原作更为出名的例子,大多都是对原作怀抱着喜爱之情的人们创造出来的而他的创造者不管出于何种原因制造了他受人委托也好,真的怀有些微的爱意也罢,就事实而论,谁都不能否认山姥切国广是一把足以传世的名作。如果没有足够的专注和心力投入,刀匠又如何能够制出令世人认可的刀剑?
“接受了作为国广杰作的身份,却始终自卑于自己诞生的原因……这样一来,应该就是一直在自我肯定和否定之间摇摆不定吧。”少女并没有回身,但他不难从她逐渐停下的手入动作,和带着点轻微哽咽、却故作坚强的笑音中判断出她的真实情感,“……不要轻易否定那些衍生作的价值啊,你这个笨蛋。”
他知道接下来的一句话会是什么,但就在这时,忽然有几点温热的雨滴落到了他的鼻尖。
他随即抬头望向头顶不存在雨云的室内天花板,怔忡地眨了眨眼。
这个冗长而又杂乱的梦境至此开始崩塌。周围手入室内的摆设如同褪去色彩的旧相片般逐渐淡出他的感官,来自审神者的轻声低语也不例外地渐行渐远,只有他独自留在了原地,任由最初时的黑暗再度席卷着漫过身躯。
就像是,即将于那片名为死亡的冰冷与安静中陷入永眠一样。
“……我的事,怎样都无所谓吧。”意识朦胧间,某个应该已然远去的熟悉声线径自在他仿佛触手可及的地方轻叹了一声,而后沉默良久,“好了,不说这个了。现在最重要的还是……”
在说话者伸手轻轻抹去他脸上开始变凉的数滴液体时,他闷哼一声按住隐隐作痛的前额,终于勉力睁开了眼,懵懂地对上了某双同样毫无防备的明眸。
对视的双方分别都呆愣了一瞬。
眼看那张线条分明的唇瓣即将开阖着吐出词句的关口,审神者一时情急捂住了他的嘴,而后飞快地抬起头向在场的其余付丧神连声招呼道:“鲶尾之前说煮了醒酒汤吧?来来来,到它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而原本正无知地享受膝枕待遇的打刀青年满脑子都是在睁眼那一瞬定格的画面那是他从未在少女脸上见过的陌生表情因此,他便也就毫无反抗地任由加州清光出手扶起自己。至于自称“喜欢照顾他人”的鲶尾藤四郎,更是绝口不提手中汤碗已散去大半热度的事,元气满满地应着声将那碗足够清凉解酒的汤汁凑到了他嘴边。
“等等,这是……咳咳咳……等一下!我自己来!”
“呼,年轻就是好呢。”髭切笑眯眯地望着这些后辈们感叹了一句。
真夜心虚地往右手边瞟了一眼,然后眼神复杂地低头看看自己那被硬生生攥出明显褶皱的袖口,最终还是摸着良心开口解救了某位即将陷入生存危机的付丧神:“其实那个……有关骨喰和退酱的下落,我可能有一点头绪了。”
鲶尾手下的动作顿时一止,有些惊讶地看向她:“诶?真的么?”一得到喘息的间隙,山姥切国广立刻将那碗光用味道就能做到提神醒脑的可怕汤汁远远地推开了。
“只是一个可能……嗯,一个大胆的想法。”真夜犹豫再三,毫无底气地举起了手,“大家觉得,去博物馆里看看这个时代的骨喰,会不会有什么新发现?”
作者有话要说:周更的第一章3果然单词是人类史上最恶想哭qaq
关于标题想不到更合适的翻译就这样吧3
写就是被被语音里时常提到的,自己是仿制品,思的指代就比较多了,既是思念、思慕,也有回忆、想法和愿望的意思这里看个人理解
话说被被在我看来其实是挺矛盾的一只。出阵的时候可以感觉到他的自信和骄傲但是平时又是满满的负能量自卑
顺带一提那另外一把山姥切是山姥切长义比被被大200多岁长船刀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