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清嘉一愣,心中莫名地答不上来。可她不说话,卫祁予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盯着她,固执地想要等到一个答案。聂清嘉只好尝试着去寻找答案,她抿着嘴思索了一会儿,道,“因为,你是我的朋友。”
这个答案足以回答卫祁予的疑问,但却并不是他心底真正想要的那一个。他忍不住苦笑一声,喃喃着对自己说道,“对,也对,朋友,真是这个世上最好听的词。”
聂清嘉即便再不通人情,也听出了他语气中的不开心,但她还没来得及细问,卫祁予便已自顾自呢喃着睡去。聂清嘉只好帮他将被子捂紧,重新坐回一旁出神:不是他说的他们是朋友么,难道她又说错话了。
接下来的日子卫祁予再也没有醒来,他的脉象越来越虚弱,若非还留着鼻息,几乎与死人无异了。章秉带着他们出汉中,越过褒水至沔县,沿从此地出发的南蜀道金牛道昼夜不停赶路,进入此行将要面临的最难的一段路。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说的便是金牛道中宁羌州至广元这一段。
这一段初时还沿着嘉陵水河岸缓行,直至过了阳平关转入山中,地势骤然拔地而起。江水蜿蜒曲折,山岭绵延险峻,道路遇险峰则盘旋而上,遇峭壁则转为栈道,凌空直前。栈道之下,水流湍急回旋,遇高低落差则化成巨瀑注下,冲折激荡,声震如雷鸣,过路者无不为之屏息汗颜。
路面也变窄了许多,最易行的路段也不过一个车轨的宽度,而艰险之处则只容得下一只脚踩着迅速通过,停留不了片刻。章秉不得不丢车弃马,背着昏迷的卫祁予走在前方,聂清嘉紧随其后。三人一路时上时下,总算是有惊无险,顺利来到昭化城,过了此地的葭萌关,前面就是通往剑门关的山道。
章秉查探卫祁予的脉息,他已虚弱到了极致,分不清是死是活。章秉心知一刻也不能再逗留,对聂清嘉急道:“这么走下去怕是连神仙也难救了!你且留在此地,我用轻功带他先走,等我到了成都自会派人来接你!”
“章……”聂清嘉话还未来得及说出,章秉便施展轻功跑没了影。
县城街上,行人各自来去,没有人注意到一个年轻的姑娘被抛弃在了这里。聂清嘉知道章秉的决定没有做错,在如此争分夺秒的情况下,一个不会武功的人注定只会造成拖累。但前提是,这个人真的不会武功。
聂清嘉握紧了拳,暗暗在心中下定主意,拦过旁边一个推着鸡公车的老伯,“请问,去成都怎么走?”那老伯指了指西:“你走西门,从前头剑门关过,挨到走抵拢,走个五六日,就到咯!”他的口中带着一股令人听不太懂的口音,聂清嘉连听带猜地摸清了他的意思,点点头,“多谢。”
不料老伯又叫住了她,“妹娃子听老汉一句劝,莫再往前走咯。”
“为什么?”聂清嘉不解。
“前头两伙人打架,渝州漕帮和茶马帮的人,歪得很,狗过去都要遭一耳屎!”
见聂清嘉不说话,老伯摇着头叹气走开。思索间,又来了两个抬滑竿的人,止步停在她面前,滑竿上翘脚躺着一位面容秀致的蓝杉少女,头上系着头帕,正俏生生地对她笑,“小姐姐要去成都?凑巧我们也要去剑门关,可以捎姐姐一段。”
聂清嘉却只瞥了她一眼,立刻扭头向西走去,少女急忙招呼手下追上,一边叫道:“小姐姐别误会,我们不是坏人,只是出于好心,真的,我们就是茶马帮的人!”
听到“茶马帮”三个字,聂清嘉这才转身问道,“你怎么成了茶马帮的人?”蓝衫少女一个劲地朝她使眼色,才将她后面的话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