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为知己者死,何必在意这些俗事?家师年事虽高,可山中尚有几位师兄弟奉养,小女年幼,也有宗亲可以托付,灵修能与兄长相识,此生别无他念!”
==***==
“高山流水,琴瑟笙箫,所以他就以此为由,让你去六悬峰夺取九龙玉箫?”周懿面无表情地看着岳忠,“三叔可曾顾虑芸儿的感受?可曾想过白鹤山的处境?”
周懿的话让他脊背一阵冰凉,他又何尝不知,在风口浪尖上去夺九龙玉箫,本来就是九死一生的事,只不过当时酒壮英雄胆,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如何能收的回来?况且,他当时面对的,是自己仰慕已久的音律大家。后来他也不是没有考虑过以后该如何收场,如果在‘道’和‘义’中间有所取舍,他宁愿自己背负为天下所诟病的骂名。
“懿儿,如果哪天三叔命丧九泉,你可愿替我,好好照顾芸儿?”岳忠面带微笑,“芸儿是个懂事的好孩子,是我对不起她!”
周懿猛然转过身,紧攥着拳头,他知道岳忠已经铁了心不肯回头,白鹤山也必将遭遇一场空前的劫难,一想到他太师父所作所为即将付诸东流,他的心都隐隐作痛。
==***==
周懿离开了岳忠的书房,一路走到芸儿的住处。
见她闺房微微燃着几支烛火,房门半掩,好像是故意向他开的。如果此刻进去,被芸儿问起她父亲的事,自己也是无言以对,毕竟他也没有劝得岳忠回头,想来也不必再去招惹芸儿。
犹豫一阵,就往回走。
回到住处,迎面见水杏过来问话:“公子这几天一到晚上就出去,半夜才回来,可是有什么事吗?”
周懿猛然回过神,笑道:“芸妹妹这不是不舒服吗,我去看看,陪她说说话。哦,对了,我母亲这几天来问过我吗?”
“你每天走了之后,就没人再来问过。”
“看来,她这几天也很忙,”周懿心事重重,说话时进了门,“我要出趟门,要是有人来问,就说我去见一个朋友,叫他们不必担心。”
说着话,已经换了外衣,从落兵台上取下一把短剑,就要出门。
杏儿慌忙把他拦住,“你是要出远门?这可不行,夫人知道了,非扒了我的皮!”
“胡说,”周懿笑道,“我母亲的心性你还不知道?再说,我又走不远,一两日便回来,现在太师父刚走,父亲他们有很多事需要打点,没人会来问我。”
“那也不行,你的身体我最清楚,这夜黑风高的,万一有个闪失,岂不叫我心里难受……”水杏不觉脸一红,随即低头转过身,不敢再看周懿。
周懿嘿嘿一笑,“好一个大胆的丫头,你脸红什么?看来是心里有鬼,我去告诉芸儿去!”
“回来!”水杏愁眉苦脸。
她知道,要是这话传到了芸儿的耳中,以后她是无法在周懿身边侍奉了,可要是因为忌惮这些,就对周懿的作为不闻不问,那岂不是辜负了当初芸儿安排自己来伺候周懿的本意呢?因此,水杏犹豫不决。
周懿趁机宽慰她道:“实话给你说吧,是三叔要带我去骑马打猎,他怕我父亲不同意,所以才让我编个理由来稳住你。现在是春末,狩猎的日子没几天了,我们晚上出去,白天回来,父亲琐事繁多,一定不会发现。”
“当真?你可别骗我。”芸儿半信半疑。
“要不信你也可以一起去,”一吐口,再瞅一眼水杏满脸喜悦,周懿又一句话堵住她,“可我就是担心芸妹妹,她那里的人都不如你上心,要是她好好的,我肯定会带上你。”
水杏笑着的脸立即沉了下来,叹息一声,说道:“要去也行,你可一定要注意,不能骑烈马!”
周懿连忙举手躬身行礼,“还是你最心疼我!”说着,往她腮上一捏,转身跑了出去。
杏儿呆呆地愣在那里,半边欣喜,半边担忧。
周懿出了门,来到马厩,趁看马的人打盹儿,悄悄选了一匹白马,在夜幕的掩盖下一路跌跌撞撞下了山。
那白马十分高大,周懿恐降服不了,便对它作揖,赔笑脸。开始那马儿并不配合,周懿便顺着马鬃抚摸一阵,又和它称兄道弟,折腾了半夜,才跨上马背,直奔六悬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