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个年轻人走进殡仪馆里，四处张望。殡仪馆的接待人员走到他面前。

“请问您是——？”接待人员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是C先生的儿子，”年轻人说，“我的名字叫X。”

“您是来见您父亲的尸体的吗？”接待人员问。

“没错。”X回答道，“我想见我父亲最后一面。”

接待人员将X带到里屋停放尸体的地方。几十口棺材堆在地上，整个房间里充斥着一种难闻的烧焦的腐肉味。

“我的父亲在哪？”X问道。

“是这样的，”接待人员迟疑了一下说道，“爆炸案发生后，警员们与您父亲还有其他人都遭到了严重的...我们...我们在缝合您父亲尸体的时候，并不能确定除了头部以外的部分是属于他的，所以...”

“他在哪？”X又问。

“就在您面前的这口棺材里面。”接待人员说。

X蹲下来，打开面前的棺材，然后立即合上。他深吸了一口气。

“你知道是谁杀的他吗？”X问道，“是警察吗？”

“不是，”接待人员赶忙回答道，“您的父亲在警员到达之前就停止呼吸了，根据头部情况推测他的死因是气管被人割开、窒息而死，死亡时间是下午七点左右。爆炸案是晚上九点发生的。您的父亲肯定不是警员们杀死的。”

“那是谁干的？”X问。

接待人员看到X一直盯着他的眼睛看；他紧张得几乎无法呼吸。过了好久，他才对X说：“我无法确定，但有可能是您父亲之前...作为中间人接触的无证杀手所作所为。我是听警长和副警长说的，我也不能...”

“好，谢谢您。”X握了握接待人员的手，走出了屋子，离开了殡仪馆。

接待人员望着X的背影，喘了口气。他靠着墙坐了下来，用手擦去额头上冰冷的汗水。

X开着车来到了海鸥街二十四号，路边就是家的废墟。半年前离开家的时候，他还记得父亲仔细地叮嘱他、母亲做了一大桌饭菜、弟弟妹妹围着他转不舍得他离开，大家一起为他送行时的场景。

如今只剩下了一地碎砖。家人们也都躺在殡仪馆里。

X没有下车，他继续往前开，来到了位于海鸥街四十九号的仓库旁边。他把车停在仓库门口，拉开车门下来，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钥匙，打开了仓库的门，进去以后又立刻将仓库的门重新关上锁死。仓库里一片漆黑。X摸到一根绳悬在半空，他捏住绳向下一拉，仓库顶上的大吊灯便亮了起来，整个仓库的被晃眼的白光照亮了。X缓了一会儿，向仓库深处走去。两侧的架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军火武器，都是C秘密囤在这里的。

X走到仓库最里面，敲着墙找到了一处声音最空的地方；他从架子上搬来一把巨大的锤子，猛地一挥砸开了墙上最脆的那个地方。

墙里摆着一摞摞用塑料膜包得非常整齐的钞票。X拿起一摞放进怀里，把墙的碎片都扔进墙内，然后关上灯、走出仓库、锁上了仓库门。

接着他开车来到黑色之城边缘的无名街，街边站着许多流浪汉，大多都是找不到营生的流氓、混混、无赖。X一边缓缓向前开一边往路两侧撒钱。

无数人朝着X的车拥来，在后面捡拾钞票，或者扒着X的窗户伸手要钱。X没有搭理这些人，只是一直向空中抛洒纸币，并轻轻踩着油门。

X一直开到无名街的尽头、黑色之城与沙漠的交界才停下；那些人也停了下来，围在周围。

“今天我发给你们的这些钱，”X打开车门下了车，爬到车顶上站在上面，“你们最多不到三天就会花光。如果你们替我工作，我可以保证你们几个月不愁吃穿。”

周围的人们哄闹起来，激烈地争吵着。X掏出枪朝天开了一枪，他们才停了下来。

“怎么样？你们有什么想法？”X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