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鸭子,打酒去!”
有时候还学着姑姑喊我的乳名“君小儿。”
说实话,我家人这么喊我,我觉得十分亲切,可是她一个毛丫头喊我,我确实觉得难堪。
我对林灵自然也不客气,我经常在她直呼我乳名的时候,到她屁股上踢上一脚,不轻也不重,但足以让她打一个趔趄。于是酒厂里就多了一对相互追打谩骂的人,我和林灵。初到酒厂的人,看到我们打骂,还以为我们是一对夫妻,其实我们只是一对吵得不可开交的死对头。
林灵也在我的办公室坐着,别人都走了,她却不走,在那里看电视,我靠在床上。忽然间断电了,房间里伸手不见五指,接着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林灵一下子跑到我的床上,八成是拌了什么东西。
我们还没来得及反应,听到了锄头拖地的声音从窗外传来。接着就是极具爆发力的话:“都是在干啥呢!”好像在说我们,又像是在说女工宿舍叽叽喳喳的女孩们。
我和林灵自然是被突如其来的停电打的措手不及,并且什么都没干。可是李恩土这么一说,就仿佛我们什么都做了似的。我想到了捉奸在床的剧情,而我就是男主人翁了。恰恰这时,我办公室的门被林灵慌乱中反锁了,林灵压在我的被子上,被子压在我身上。
“怎么办?”林灵带着哭丧的声音问我。
“怎么办?”我也在问我自己,毕竟这是不光彩的事,虽然我们并没有什么,却像是什么都发生了似的。
锄头拖地的声音越来越清晰的从窗户传过来。
“亚君,停电了,我在外面等着,等来电了关了再睡,你先睡吧!”
我咽了一口口水,忙回答:“好的,三爷。”
然后锄头拖地的声音远了,窗外忽然又闪了一下黄色的光。李恩土肯定又坐在办公室门口抽烟了。
我希望赶紧来电,又希望不要来电。来电了,李恩土把开着的灯关了,他也可以去门岗睡觉了。可是万一来了电,李恩土来到我的办公室和我唠嗑也是常有的事,那就会发现我和林灵。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我的身上压着被子和发抖的林灵。我小心翼翼的把林灵往一边推开,然后隔着窗户往外看。只看到一个黑影在抽烟,仿佛在一直盯着我的窗户。我悄悄的把窗帘拉上,以免真的暴露了,留下一个小缝隙,便于观察李恩土的动向,房间更显得黑暗了。
我小心翼翼的往我的床边挪,生怕引起李恩土和他的锄头。他是我的长辈,也是死板而倔强的老头,如果看到我床上多了个女孩,他说不定真的会举起那把锈迹斑斑的锄头,后果很吓人。
忽然间,安静的气氛被打破了。
“三爷,你去睡吧!我等下来关灯。”这是老三的声音,她一向细声细语的,今天声音却大了很多,多半是给我们打信号。
“哦,那你看好了,我也困了。”李恩土拉着锄头,渐走渐远。
我打开门,把林灵从办公室放出来,林灵灰溜溜的跑回了宿舍。
我打开了窗户,对着老三说:“正发愁呢!”
“我看你还求之不得呢!孤男寡女,多好的机会!”这绝对不是她的真心话,我可以保证。
“赶巧了,那锄头拖地的声音,像是一个判官一样。”
“你不老实,你三爷要给你一锄头!”
“要过来坐坐吗?”
“我才不进去呢!我只是帮你,我知道你们俩肯定吓死了。”
我出了办公室。黑夜的酒厂,李恩土睡了,林灵灰溜溜的跑回宿舍了,我拉住了老三的手,老三没有退缩,半推半就的走到了相对安全的角落。我一把紧紧地抱住了老三。
十八岁零十天!
这是我第一次拥抱女孩,也是唯一的一次。
这个拥抱包含感谢她的解围,对锄头的恐惧,还有一点我对老三的钟情。我紧紧的抱着,仿佛一松手,老三就会化成一股烟,随风散去似的。
老三身体娇小,我紧紧的把她包裹在我怀里,冷冷的寒风不能吹到他。我的手停在她的背上,不敢游走,因为这是我唯一的拥抱。我嗅着老三头发的清香,听着老三急促的呼吸,我有一阵眩晕,老三也跟着我几乎要倒,才松手。
黑夜里,我看不到老三,但是我能感到她是害羞的,也是幸福的,同我一样。这种感觉是在林灵身上找不到的。
“你留下来等来电吧!我回了。”老三这么说。
我感到拥抱美妙极了,又一次把她拥入怀中,就那么抱着,就那么抱着!
老三问我:“君,你傻不傻!”
“傻。”
的确,我在老三这里得到一个拥抱已经很知足了,并不会得寸进尺,但我们的故事还在继续,一切都顺其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