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眼缓缓聚焦在物体的正中央,深邃的黑色让他感到些许不适。
潜意识里如此光滑的物体都应该有较好反射效果。可是手中的镜面完全察觉不到哪怕一丝一毫光亮的痕迹,不论从哪个角度看,手中捏着的好似都不是一个有具体形状的物体,而是画布上一团被涂黑了的方块斑点。
越是无法看清,越是控制不住地使劲睁眼试图看到些什么,哪怕是表面上附着的一丁点灰尘。他直觉得幽邃黑暗在吞噬自己的视线,仿若黑洞吸引着自己的意识缓缓沉落、下陷。
这种感觉很是奇妙,与沉睡不同,他此时仍然保持着完全清醒的头脑,但精神却格外的放松,似乎将原本禁闭头脑的防线完全打开,轻轻舒展思维的四肢,伸向不可知的远方。
在空旷的虚无中‘蔓延’开来的精神很快触及到了什么,祁凌意重新将分散的注意力收回,细细品味着思维‘触碰’到的异样。本能般将意识集中其上,仿佛有着什么在引导他这样做…
无法形容此时的震撼,宛若开启了一扇闸门,汹涌而来的信息塞满了他的大脑。
[先生,您来了…]
[不需要休息一下吗,您的身体状况可能不是太好…]
[我无法听见声音,很抱歉无法和您正常交流,您现在还不了解这里的情况。请稍等,我会慢慢将一切详细告知与您。有什么需要问的,也请随时提醒我…]
……
一系列如潮水般的信息充斥着脑海,澎湃的思维浪花重重堆叠,祁凌意被湍流击中,一时间甚至忘了自己是谁,握着东西的手也不自觉地松开,从双腿间坠落。
对面的人看到这时面色突然慌张急切冲上前来,与之前的沉着相比判若两人,然后凭借超出常人的速度,一把接住了下落的‘玻璃片’。但祁凌意此时已无暇顾及这反常细节,全身心投入在自己的精神世界中。
一段段记忆,有的似乎能透过其中体会到从未见过的画面,有的伴随声音讲述着自己无法理解的语言。
“如果走马灯这种事情真的存在,大概也就这样了吧。”,一点一滴消化完脑中残留着的意识信息,逐渐回过神。
好不容易组织起一些思维能力,却不知怎样形容刚刚发生的事情。
“呃…,你…。”
试图说些什么问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又不知道从何问起,因为每个问题在说出口前好像都已经知道了答案。回味着刚才感受,对这种完全超乎想象的技术感到不可思议。
信息以一种难以言说的方式灌入自己大脑,多明白了一些不曾接触过的东西,但又并不疏远,即刻成为了记忆中的一部分沉积下来。
初次回味还会有些迟滞生涩,多次遍历后已形同手足、水乳交融。
“这东西!…?”,他不知道如何阐述自己的惊诧,三观顷刻间被颠覆。
以记忆中的科学程度相比,眼前巴掌大小的‘玻璃片’简直得用玄学来形容。将一个人复杂的精神信号远程传输到另一个人脑中,根本就不该是自己那个时代的科技造物。
手中物体是如此超现实,而醒来后发生的一切似乎用其他方式解释也颇为牵强,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可能不仅仅是简单睡了一觉。
“我靠…,我不会已经不在地球穿越重生了啥的吧,这种事情真的能发生么?带着记忆到另一个世界,怎么想都很扯淡吧…”
其实最初他不是没有思考过自己穿越到了别的地方,但想法出现的瞬间就被否决。毕竟作为一个思维正常生活在21世纪的现代人,科学思想观、价值观早已根植入意识中。重生到另一个世界,终究只作为生活中的调味品,偶尔想一想乐呵乐呵,为苍白的人生添上少许颜色。
如今这种的事情貌似发生在自己身上…
他感到迷茫,远离了曾经熟悉的人,适应的环境,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又能做些什么。
“不,也许我还在地球上,仅靠这点信息不足以说明穿越到了其他世界,也许只是时间旅行之类的,我现在处于地球的未来!”
他试图将一切尽量往好的方面想。但不管如何安慰自己,有个问题是无法避免的——他可能再也回不到那个熟悉的生活中了。
有些迟钝,有些不愿相信自己的判断,记忆中几十年的人生开始在脑中循环,认识的朋友,熟悉的亲人,努力奋斗的目标,曾经支持他的一切…
“呵…”,喉咙无意识地发出一些声响,他上身下压,双手抱头,掌心死死抵住太阳穴,低沉的情绪近乎将他淹没。
努力尝试从最近发生的一点一滴事物中找到线索,找到来到这里地原因,能让他回去的办法,甚至是驳斥自己相信穿越的想法。…
虽然不知道那能是什么,但他如今只想逃避,逃避现实、逃避一切。沉浸在过去,是唯一能做到的,不让自己崩溃失态的方式。
不停对比着记忆中的地球和现在发生的‘玄幻’故事,从‘玻璃片’上得到的大量记忆随之一齐涌现,在思维中不断搅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