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踉在牢房门外呆愣的驻足了很久,他亲眼看着周广印手脚笨拙的帮裴月祯清理了身上的伤口,涂抹上了药膏。还有她脸颊上的挫伤,还好并不严重。最严重的是她手臂上的冻伤,已经感染溃烂了。周广印翻动了下药箱,没有找到趁手的工具,然后他又从腰间拿出一柄验尸用的小刀,一点点割去了伤口上的腐肉。裴月祯还是那样趴在草席上昏睡着,疼痛没有使她醒来,只有额头上沁出了些汗珠。
一切事罢,周广印用手帕擦了擦手,拿起药箱走出了牢房。卢踉拱手向周广印致谢,周广印马上扶起了卢踉的手。
“可不保好啊!跟韩尚书说,还是去请个大夫好。”
“还是要谢过周师父!”
卢踉目送着周广印离开后,狱卒上前正要锁起牢门,卢踉抬手示意狱卒稍等。狱卒马上会意,识趣的把钥匙交到了卢踉手中后也离开了。
为了方便疗伤,此时牢房中点了很多烛火,甚是明亮。卢踉迈步走了进来,用钥匙轻轻的打开了裴月祯的手铐和脚镣。他想再看一会儿裴月祯,想趁着明亮的烛光仔细看清楚裴月祯。她到底是怎样的女子呢?她能逻辑缜密的抛出圈套,让自己去找梅小娘;她也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忍受殴打和屈辱;她还能放弃尊严当堂承认与赵献有染,因妒杀人。裴月祯能做到这些,一定不是为了自己能活命。那是为了什么呢?裴家人?还是别的人?
想到这里,卢踉突然感到一阵冰凉。是裴月祯,她醒了。她的手正紧紧的抓着卢踉的手腕。
“是你吧?”
裴月祯努力支撑着坐了起来,身体靠着墙壁,面无血色的看着卢踉。
“你还好吗?”
“侍郎大人,是在关心案子?还是真的在关心我好不好啊?”,裴月祯反问道。
卢踉迟疑着,没有回答。他想以裴月祯的聪明蕙质,自己也不必再假惺惺的说什么去掩饰了,不如直接问。
“你让我去找梅小娘,是和这案子有关吗?她能证明你的清白吗?”
裴月祯笑着摇了摇头,说:“没有人能证明我的清白,从我踏入玉金楼的那一刻,便已是死局。我只是觉得你人还不错,若能替我护梅小娘周全,我也就可以放心的去了。”。
“梅小娘是你什么人?”
“嗯,朋友吧。”
“为一个朋友?裴月祯,现在你若还与我说谎,那我可真的帮不了你了。”,卢踉有些生气的说。
“我与她非亲非故,只是个共度过患难,携手走了一段路的人。除了说是朋友,我还能怎么说?”
“好,我明白了。那你能告诉我梅小娘现在身在何处吗?”
“她在哪我也不知道,可能在陈婆子手里,也可能去了某个大宅中当差。有身契的人,实在是身不由己。”
“这我能理解,所以那天你才同我说了许多陈婆子的事。”
裴月祯点了点头,身体缓动换了个姿势坐着,笑道:“侍郎大人,是不是当时便看穿了我的伎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