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点菜来讲,老钟即与老邬不同。林杉与老邬出去请客吃饭,老邬自己抱着个菜谱比比划划,根本不上林杉、关河等人插手。估计他点的菜,一多半是自己所好。
他心里只装着自己。用林杉的话说:“就其自私自利的属性而言,这个人根本就不像个七零后。”言外之意,林杉与他的代沟如深渊幽壑样难以逾越。
老钟、林杉、“文弱书生”仨人以茶代酒。其余四男一女都喝白酒。关河说过:“李成溪、石新强、女办公室主任都有酒量,尤其女主任,放开量,能把男人们喝趴下。”
想到这话,林杉禁不住多看了女主任几眼。她年龄不大,看身材应未婚。看脸上,虽铅华淡淡,亦玉面含春。打眼一望,活脱脱的美人坯子。但细看,鼻翼尖窄,稍稍破坏了一张鸭蛋脸的和谐。
室内的温度上来后,她随手将一袭黑色的真皮风衣脱掉,内衣紧身,凸凹有致,“人道是好腰身!”
果如关河所说,她擅饮酒。关河启开瓶小地雷(小老窖)给她倒酒,她没表现出丝毫的推让与含糊,看着酒花在分酒器里珠玉样绽放,她甚至有种难掩的垂涎,看来已是酒经杀场的女中豪杰。
开始,话题自然由老钟和李成溪主导,其余的人只是闷头喝酒、吃菜,这是规矩。
在林杉看来,老钟的优点是能够放低姿态,比老邬强不少。老邬是姿态拿上去下不来,端着架子,哪怕身后一片狼藉,照样装模作样。老钟却是能屈能伸,收放自如。
林杉曾给老钟说过:“别看李成溪和石新强都是八零后,但自尊心强,邬总与他们打交道,总拿着他们当小孩,对方很是不爽。”
老钟记住林杉的话,见到李成溪和石新强,很注重礼节。毕恭毕敬,就像给领导汇报工作。
当晚的话题,无非是围绕YL河谷的地域风物展开,李成溪介绍,老钟陪着说话。论年纪,老钟堪称其父辈,但老钟却以兄弟相称。
三杯酒下肚,算是完成既定动作。大家开始自由活动,相互敬酒。林杉只得拿着水对付,大家也不介意。一圈下来,四男一女,每人半斤酒已经下肚。再看那位女主任,已是人面桃花,两腮绯红。邵青云、关河、林杉敬她,来者不拒。林杉以茶代酒,她也用酒回敬。
前半程,是李成溪与老钟交流。后半程,石新强开始主导话题。俩人配合默契。
石新强张嘴就是华晨,连带说起老邬。他说:“邬总没有担当,每逢工资、交电费的日子,他就会跑回老家躲着。这个人没有担当。”
他这样说时,老钟表情暧昧,不附和,不置评,不接话,不失礼貌地听着石新强说。邵青云、关河闻听老邬的馊事,会意地笑。林杉面无表情,不动声色。
石新强说:“老邬躲起来,遇到协调资金的事,都是林主任、关河、荆明仨人出面。按说,我们很早就同邬总打交道,我们投进来的资金,他拖着不还,话说出来,从来不兑现,导致我们越陷越深,难以自拔。现在我们两家是一根绳上拴着的蚂蚱!”
趁着给茶壶蓄水的功夫,林杉瞥了一眼那箱10瓶装的小老窖,估摸着,四男一女每人已合到八两酒。再看酒桌上端白酒的几位,酒酣耳热,个个精神抖擞,战斗力不减。
林杉暗想:怪不得荆明今晚找借口不来,就看这帮人喝酒的架势,都是百人敌的量。荆明那两把刷子比自己强不了多少,若按今晚的喝法,估计是竖着进去,横着出来。
林杉用茶先敬李成溪,李成溪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弄得林杉很过意不去。李成溪在园区干办公室主任时,林杉就与他打交道,也算是老相识。
李成溪给老钟说:“林主任写得好!我很佩服他!”说这话时,他不知道老钟也是办公室主任出身,先后伺候过三任总经理,直到自己也干上总经理。加上现在的华晨纺织,他已在四家公司担任过总经理。
李成溪夸林杉笔杆子硬,林杉怕老钟吃味,于是赶紧说:“李董事长,钟总也是办公室主任出身,他不光是我的领导,论写东西也是我的老师!”
“奥,林主任你不说我还不知道,如此说来,在干办公室方面钟总应该是我们的前辈!”李成溪奉承老钟。
林杉与李成溪一唱一和,老钟脸上有面,心里也很受用。他端茶起身:“别说前辈,我只是年龄长些,咱仨中算是老大哥。来,为我们仨办公室主任整一个。今后在写东西方面,相互学习,共同提高!”
石新强本来就身材魁梧,加之酒场饭局多没有节制,已是大腹便便。人往那儿一坐,肚子腆到桌沿上。林杉以茶代酒敬他,石新强端起酒仰脖喝干,干脆利索。他擦擦嘴,话题冲着林杉而来,又似乎是给老钟听。
石新强说:“林主任,咱俩多次打过交道,你也知道我的脾气。我说话直来直往。老邬在的时候,你出面协调一些事,我知道不是处于你的本意,所有些事我给卡下了,且态度不好,说话也冲,请你理解,也别往心里去。”
听他这样说,林杉赶紧站起来,端茶走到他身侧。“快别这样说,你也为了工作,你有你的难处。伊棉有自己的资金计划,不是每笔钱都能按时付出去。这个我能理解。我喜欢你这样的脾气性格,与我们SD人相似。从你身上,我也学到了很多。”
石新强脸朝着老钟说话,眼瞥着林杉。“钟总,我很尊重林主任。我清楚记得,在华晨纺织跌入谷底时,很多人都抱着要跑的念头,但仍有人在坚持,对企业抱有希望和信念,林主任就是为数不多的几人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