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得知政策资金下拨后,林杉给李成溪发了条微信,再次说明补缴社保的意义,当下急待解决的迫切性。事关骨干员工切身利益,事关稳定职工队伍和健康持续发展,烦请李总协调资金大力支持。
林杉的话,说的非常客气,表现出对他足够的礼敬和尊重。求人办事,道理讲得润物无声,不着痕迹,始终让对方有如沐春风的感觉。
李成溪对林杉很客气。他说:“林主任,中午你发的微信已看到。付款的流程我批准,过会让财务去办理!”
萦绕多半年的大难题终于解决了,看到这一刻马上变为现实,虽面上不动声色,但内心十分激动,比自己刚刚讨回拾万元借款还激动。
也许,这就是情怀、格局、眼界,没有这些职工,这些一路走来,与华晨不离不弃的骨干,哪有华晨的未来,自己的未来又能安放何处?
林杉办完自己的事,叫衣木然接自己回公司。老钟、关河、荆明仨人,还有别的事与伊棉领导们商量。过后,老钟还要与李成溪去见园区领导,商量重启二期的事情。
说起二期,真是一言难尽。最初,华晨纺织的设计规模为三十万纱锭,总占地面积三百亩,项目分二期。一期为自建厂房,建筑面积五万多平,现已出具十五万锭生产规模。
二期为园区建设的厂房,租赁给企业,相当于企业拎包入住。在政策上,享受五年免租赁费、返还20%设备购置款等一系列优惠政策。有这样的优惠政策加持,内地的纺织企业只有关门歇业的份。不关门,就得产能转移,向西部转,向XJ转,否则就会在业界用质化的内卷中消耗殆尽。
华晨一期项目已达产近七年,二期厂房才刚刚建成。就二期项目,华晨纺织与园区签订了协议,交了贰佰万项目押金,缴了订购设备的预交款,万事俱备,只待二期厂房具备设备安装条件后,华晨纺织以最快的速度达产。
偏偏这时,华晨纺织的大股东佳仁纺织进入破产程序,连带华晨纺织陷入信贷危机。银行,社会,内部职工,这些债权人,汇聚成讨债的滚滚洪流,把原本前景一片大好的华晨纺织,冲刷得七零八落。
老邬就是不敢面对这样的现实,当了逃兵。二期项目暂时搁置。鉴于华晨黯然的境况,园区实在没有信心再将二期交给华晨。
老钟继任后,觉着二期政策如此优惠,放弃太可惜了。加之内地有几家企业,系佳德集团合作伙伴,有意承接这个项目。所以老钟极力重启二期项目。
他面对的阻力,主要是帮助园区领导重拾对华晨的信心。还有一个阻力,就是老邬在逃回内地前,曾向园区递交过放弃二期项目的报告,园区死咬住这一条:“你们放弃二期项目的报告,县里上会讨论。现在全县都知道你们主动放弃二期!”
就二期项目,老钟带着内地来的客商,分别与二股东柴正居,园区领导沟通了半天,结果碰了一鼻子灰。
回到公司,情绪低落。言语之间,对老邬大为不满。他给林杉说:“邬总做这样的决策,应有大股东和二股东的授权,没有两个股东的授权,他的报告是无效的!”
老钟一提这事,林杉才想起来:老邬在时,确实让自己起草过一个放弃二期的报告。
老邬对林杉说:“华晨纺织已经这样了,县里不会再把二期给咱。与其如此,我们还不如主动放弃,把贰佰万押金要回来,这笔钱正好可以平息眼下的几起诉讼官司。”
老邬一说这话,林杉心里很不是滋味,更加瞧不起老邬。二期若能上马,能够帮助一期脱困。放弃二期,这意味着华晨自救的最后一线希望破灭了。
当时,确实有两起经济纠纷的官司压得老邬喘不过气来。一起涉诉陆拾万,对方已对他本人限高。另一起涉诉捌拾万,老邬做得个人担保,对方已保全了他的一处房产。
两起经济纠纷引发的官司,都对老邬本人和家庭构成了实质性威胁。估计老邬有病乱投医,他居然能想出要回押金平息官司,然后打捞自己上岸。
以放弃二期,断绝华晨自救的生路为代价,换取个人的自救,这就是老邬“毫不利人,专门为己”,近乎丧心病狂、登峰造极的生存逻辑。足见老邬当时已魂飞魄散,在洗清自我上已不择手段。
老钟虽埋怨老邬,但他还是不死心。过后,他又去找李成溪,先讲华晨与伊棉荣辱与共的观念,然后讲,一期加二期,将形成华晨腾飞的双翼。重振华晨辉煌,则意味着伊棉投在华晨的伍仟万,有望在最短的时间内得以回收。
李成溪被老钟说动。俩人去园区见负责人刘惠芬。老钟游说能力强,加上李成溪在一边帮腔,再加上刘惠芬的祖籍也是DZ市,老钟与她论起了老乡。刘惠芬由板着脸讲政策,变为拉家常忆乡愁。
话和气氛调节到这个份上,二期的事情出现转机。过后,刘惠芬协调园区上会并县里打报告,为华晨纺织力争重启二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