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说,法院给老邬打电话,老邬不接,给荆明打电话,荆明也不接。关于华晨与集团的往来账款,一个总经理,一个财务处长,没人比他俩更清楚。此时,俩人都往后缩。
觉着有些饿,这才想起中午还没吃饭,此时已是下午六点来钟,候机厅里,林杉要了碗刀削面,还没动筷子,看见躺在餐桌上的手机,屏上有串数字在跳,是老邬!
见到“邬良智”仨字,林杉有种本能地厌恶。老邬的名字上窜下跳,林杉没接。他在想:老邬打电话来干嘛?仿佛潜意识也在提醒林杉,“这个电话不能接!”
电话终于安静下来。林杉长舒一口气。他想:老邬知道自己今天返回DZ市,恰恰明天上午法院开庭,会不会他想让自己出庭。如果他摆不动荆明,他100%会找自己。
林杉第二天凌晨五点到家,上午十点开庭,时间上来得及。老邬已把时间算准。他妈的!这只缩头乌龟。自己天天窝在家里,应该自己顶上去的事,还在玩弄权术,耍小聪明,拿着别人当枪使!
老邬首鼠两端,他不出庭,是既不想得罪佳德集团,又不想得罪WL县国投公司。无论是说真话,还是昧着良心作伪证,都不是上策,上策是自己不出庭。出了问题,都是委托人的责任。嫁祸于人,是他驾轻就熟的套路。
林杉这次回家,说是探亲,实则陪妻子看病,请假时,这个事老邬知道。林杉想,若想避开此事,就得找个合情合理的托辞,造成自己不在DZ市的假象,以此脱身。
想到此,林杉有了底气。如果老邬再打电话,就说自己陪着妻子在JN市看病,不在DZ市。这样的理由,半真半假,估计老邬也难辨真假。
林杉到家后,老邬再没打电话。整个上午,林杉都在戒备中,未见老邬来电。林杉暗自庆幸:上午的开庭,自己已脱身。
晚上,关河有事给林杉打电话,说完事儿,林杉问起今日开庭的事。关河愤愤不平:“老邬太不是东西,自己就在DZ市,他不出庭,反而让荆明出庭。”
“荆明远在WL县,相隔着八千里,如何出庭?”
“可以视频出庭!荆明作为委托代理人,与法庭法官视频连线。你不知道,开庭的前天下午,老邬差点把荆明电话打爆,荆明愣是不接电话。老邬实在没办法,派企管副总邵青云满世界里找荆明,才算把出庭的事安排下去。”
放下电话,林杉微微一笑:荆明还是没有脱过去!现在想来:那天下午老邬打电话,应该是在遍寻荆明不见的情况下,拟派自己在DZ市出庭,老邬的意图确凿无疑。
那个电话,幸亏自己没接起来。不接电话,就是拒绝的态度。老邬知难而退,而时间又不等人,他只得冲着荆明认劲。何况,自己确实不是此案出庭的最佳人选。一问三不知,与缺席审判何异?
老邬给继任者老钟留下一堆疑难杂症。有些已错过求医问药的绝佳时间,用老钟的话说:“事已至此,无法挽回!”
老钟也不是神医,无法妙手回春。佳仁纺织临时管理人起诉华晨纺织案,老钟闻听就气不打一处来。与此关联的两个冤家,老邬已远遁内地,唯荆明尚在,满脸无可奈何生无可恋的无辜。
当着李成溪、石新强、林杉、关河的面,老钟迁怒于荆明,怨他没把往来账整理清楚,拿出财务方的态度,为公司领导提供佐证。
荆明满腹委屈。此事的本质,就是佳德集团向华晨纺织摊派债务。就此事的态度,老邬有三次明显的变化。每次变化,均取决于个人利益。
集团大厦将倾之前,败绩侧漏。老邬等职业经理人已看出集团将不长久,面上虽说臣服于集团,对于摊派过来的债务,口头上接受,但以经营困难为由无实质性动作。老邬的态度是阳奉阴违,虚与委蛇。
后集团信贷危机爆发,佳德“礼崩乐坏”,子公司纷纷闹独立,老邬不是打响第一枪的人,但也是趋利避害的跟从者。那时,他还真想带着华晨杀出一条生路,当然推翻先前认下的无头债务,更有利于企业发展。老邬的态度是,公开叫板,分庭抗礼。
及老邬带着华晨左冲右突,屡屡受挫,折腾多半年后,已是四面楚歌,众叛亲离。在前路无望的情况下,决心撂挑子走人。若想溜之大吉,集团须派人过来接盘。此时他有求于班江川,所以在集团摊派的债务问题上,首鼠两端,避之不及。
若伍仟万的债务认下,最终埋单的将是华晨纺织和二股东。负重前行的华晨,前景将愈加晦暗无明。林杉等创业元老们,命运将更加惨淡多舛。
让临时管理人撤诉,谈何容易!这相当于给老钟出了一道难题。老钟夹在伊棉和集团之间,进退维谷。
他憎恨老邬,若老邬把这事解决好,何劳自己为难!
趁着老钟等人与石新强剖析临时管理人撤诉的事,林杉来到李成溪办公室。此时客人已走。林杉跟着老钟过来,是协调补缴医疗保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