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郝入职华晨纺织后,被分配到细纱车间干技术员。他除了在预留预埋,设备排列方面,略尽微薄之力,其余的再也插不上手。在细纱车间干了半辈子,细纱机的维修保养不明白,运转操作工艺半知半解,某段时间,他被车间管理技术团队晾在一边,诸事不让他插手,他若掺和,不是帮忙,是越帮越忙。
他成了细纱车间可有可无之人,也是全公司最大的闲人,废人。可悲的是,老郝不以为耻,反而觉着占了便宜,悠哉悠哉,自得其乐。你说多气人!
老聂看到后,觉着这不是个事。细纱车间断难再留。思虑再三,就把老郝调到综合办的仓库,那时企业规模尚小,仓库往来业务不多,此处可谓清闲散养之地。老聂真正的心思是让老郝开车,让其代替老梅做自己的专职司机。因为老梅作为后勤副总,给老聂当司机,多次遭受集团领导的诟病和非议。
动一个人,解决俩处事。
大家眼里人见人嫌,百无一用的老郝,从老梅手里接过方向盘的那天起,摇身一变,扬眉吐气。
作为老聂的专职司机,他成了排在艾魅虹身后,老聂身边的第二红人。打狗还得看主人,无人再敢随意冒犯,除了艾魅虹。
开上“华晨第一车”,每日上下班接送老聂是正事。方向盘握在他手上,把老聂卸在“兰宫新城”,捎带着为内地人购买生活物资,日常药品,寄送或取回私人快递。
大家求他帮忙,要看他脸色,会说话会来事的,能给点小恩小惠的,他自然干脆麻利,不懂人情世故的,总有理由敷衍推脱。手里有了这些小权利,大家面前,自觉高人一等。
老郝情商不高,眼力劲一般,但对老聂绝对忠诚,老聂交代的事,他当圣旨供奉。老聂交代过:“皮卡车除了自己和你能动,别人都不允许,包括企管副总老杨,还有那帮七瞪八眼的中层。若他们用车,先给我请示,我同意后,不能让他们自己开车去,你开车载上他们去。”
言外之意:你在车在,车在你在,人车不分。
“向老聂请示!”这是明摆着警告大家,别动这辆车。
按说车辆应归林杉管理,但林杉从提回这辆车,就再也没拿到过车钥匙。林杉至今没有驾照。
老聂倒不是防林杉,他主要是防着俩副总。皮卡车就是自己的护食,除了自己能吃,别人伸伸筷子都不行。
老郝把老聂的话奉若神明,终日把车钥匙攥得死死的。
某次老聂回内地休探亲假,老杨、林杉、王光殿等人在工地上吃完大锅菜,想去县城理发、购物,让林杉向老郝要车钥匙,老郝不给。老郝说:“你们去县城,我可以开车送你们去,你们自己开车去不行,这是聂总交代过的。”
那段日子,老杨对老聂的不满日益加深,逐步升起。他收拾不了老聂,看到老郝这个小喽啰也拿捏自己,气不打一处来。
“老郝,你开车去,是你的车技好?还是我们不认识道?非得你开车载我们去!”他劈头盖脸训斥老郝。
老杨毕竟是个副总,年龄比老聂还长一岁,是大家眼里受人尊重的老大哥。他一发威,老郝有些发蒙。他支支吾吾,再也不敢说向老聂请示之类的话!
老杨见此情景,上前一步将车钥匙从其手中夺走,交给王光殿。撂下一句“咱们走!”,皮卡车黑烟一缕,扬长而去。
老郝向老聂告老杨的告黑状,老聂隐忍不发。自此,老杨与老郝结下梁子。这为老郝出事后被辞退埋下伏笔。
按说,老郝你就四平八稳地开车,把老聂伺候好,混天度日挣份工资得了,但他偏不。他行车经常出事,像闯红灯、压线等违章时有发生。有时在县城掉头拐弯,把个车后轮卡在明水沟上,林杉还得派人去拯救他。
某次他奉老聂指令,送林杉和易金去县城办事。易金是老司机,在佳德集团总部工作时,经常给集团领导们开豪车。
易金坐在副驾驶上,他嘴里不闲着,看着老郝笨手笨脚的样子,既生气又着急,指挥老郝这样开那样开,老郝被指挥傻了。某十字路口,他当着三五交警的面打方向盘掉头。他不问易金,他问坐在后排没有驾照的林杉:“这里拐弯行不行?”
林杉说,“我在DZ市区,骑着电动车走到十字路口,也不敢像你这样拐弯!”
皮卡车没跑出去多远,三辆警车把皮卡逼停。一群交警把头探进车窗:“你这车怎么回事?”
为了不耽误正事,林杉和易金下车步行去目的地,留下老郝自己善后。
只要老聂坐上副驾驶,老郝就紧张,越紧张,越容易违章。好在老郝,只要不是图穷匕见之事,他都瞒着老聂自行处理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