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秦四儿的硬舌头歇了,说话声停了。少顷,鼾声又起,连贯而洪亮,比刚才的说话似乎更有逻辑性,更有清晰度!——鼻子要替嘴代言了,刚才想说而未能说完的话,它似乎要替嘴善始善终地说完;一会儿,鼾声又大而急了,像是说到了兴高采烈处,又像是两个鼻孔在抢着说话!
乔贵发听着,笑着,他本来就喝酒不多,又想着梁姑娘,没多少睡意;再经秦四儿的鼾声一搅,就更没有睡意了。他索性睁开了眼睛,一边看窗外的月亮,一边想梁姑娘……
窗外风清月明,天高云媚。他端详着月亮,端详着云朵,脑子里却想着梁姑娘……梁姑娘的脸庞像这月亮一样光艳照人,梁姑娘的头发像这云朵一样妩媚诱人……再往下看,她的脖子也是细白细白的,她的手腕儿细嫩细嫩的……别的地方他没看见,不过他可以想到:她的胸脯,她的后背,她的肩膀,胳膊,和她的腿……
乔贵发想得春情荡漾起来:如果这时候能拥住这个细白柔嫩绵软的女儿身子,那将是一种甚滋味!
他望着月色融融的天空,默默祈祷起来:老天爷,赏赐我一个贤惠娇美的女人吧!老天爷,赏赐我一个完美的家庭吧!
乔贵发抑制了十余年的对女人和家庭的渴望,又在这融融的月色里复活了。他在月光下辗转反侧许久,才朦朦胧胧地进入了梦乡……
忽一阵轻风飘来,乔贵发一怔,旋即乘风而起,飘在了包头上空;他辨了辨方向,便向梁掌柜家飘去。少顷,他飘到了梁掌柜家的上空,然后轻轻落在梁掌柜院中。他落地后细细一看,却见梁姑娘坐在一把椅子上打盹,树影洒在她的身上,月光照在她的脸上,妩媚多情,楚楚动人。他凑近去看,梁姑娘脸上似乎还洋溢着甜甜的笑意,仿佛正从她那甜美可爱的酒窝里款款地流淌出来;他春情一动,真想去那酒窝上美美地亲上一口。他环顾了一下周围,院里没有他人,屋里也静悄悄的;于是,他提了提胆子,蹑手蹑脚地向梁姑娘走过去;然而就在他真要亲吻梁姑娘时,梁姑娘却睁开眼了。
“梁姑娘!”他惊讶而轻柔地说了一声。
梁姑娘嫣然一笑,说道:“我猜见你会来,坐在这儿等了你许久了;看,把我都等困了!”她说着,两只水灵灵的眼睛盯住他,正与他火辣辣的眼睛相遇。
“梁姑娘,你真漂亮,真喜人!”
“哼,你尽说假话!”
“真的,梁姑娘,我真的喜欢你!”
“那你见了我还那么冷冰冰的,好像不待理人?”
梁姑娘的话语势锋利,咄咄逼人,像一把尖刀,刺人肝胆;又像一个鱼钩,勾人魂魄。
一番话,使乔贵发既怕之,又爱之,他的大男子气似乎悄悄地溜走了。
“梁姑娘,我……”乔贵发嗫嚅着说,“我怕人们说闲话呀!”
“哼,又是假话!你做买卖那么胆大,在这事上就胆小了?”梁姑娘嘴上吓人,脸上却爱人;嘴越刁,脸却越俏;她一脸妩媚,楚楚动人!
梁姑娘说完,扬起脸看月亮,不理他了;只把那白皙皙的脖子露给他,格外诱人。
“你嫌我在这事上胆小?我要放开胆子把你吓着!”乔贵发似乎这样想着,胆子就大起来了,他靠近去,俯下脸来亲吻她那白皙的透着香气的脖子……
梁姑娘任他亲吻着,竟没有反应!
“她大概是默许了,那么她刚才,大概就是暗示了。”乔贵发似乎这样想着,就更进一步了:他把双手伸到梁姑娘那柔软而有弹性的肩膀上,似摩似摸,时摩时摸……接着,他又把双手移到她的胸脯上、乳房上……接着,衣扣解开了,雪白的胸脯露出来了,玲珑的小乳房露出来了,一股少女的体香扑来,钻鼻钻心!……接着,他俯下脸去,嗅闻,亲吻,温存起来……
一会儿,梁姑娘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像是一种舒服的样子,然后站起身来说:“俺爹妈正睡觉呢,不能惊醒他们,让他们看见就不好了。——咱们出去吧!”
于是,两个人蹑手蹑脚地轻步出了院子,来到野外,在草地上轻悠地漫步。草地柔软,月光柔美,梁姑娘的脸儿柔媚,身儿柔顺,肉儿柔嫩……
“今天的月亮真美!”梁姑娘望着月亮赞叹。
“你就和月亮一样美!”乔贵发望着梁姑娘赞叹。
“今夜的风真好!”梁姑娘像是用手抚摸着风,赞叹着。
“你就像风一样好!”乔贵发用手抚摸着梁姑娘的身子,也赞叹着。
听着这些赞语,梁姑娘更妩媚了,她柔媚地向乔贵发一瞥,娇声说道:“又像月亮,又像风,那我到底像甚呀?”
“又像月亮,又像风,都像!你的脸像月亮,你的身子像风!”
梁姑娘格格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一阵轻风过来,她凌空而起,飘起来了!她飘着,飘着,向月宫飘去,真如嫦娥奔月一般!乔贵发正着急,又一阵轻风过来,他也飘起来了,也飘向月宫,追奔梁姑娘去了……
不知飘了多久,他飘落在了一座山上。站定一看,只见祥云缈缈,异香阵阵,一座座亭台楼阁若隐若现,大概是一座仙山!他正在东张西望时,忽然看见梁姑娘的影子一闪,转到一座山后去了,他紧步跟踪而去。他走到那座山前,听得流水潺潺,水声悦耳;转眼一看,却见水中是个洞府!再细看时,洞上有一石匾:“水帘洞”;再看,洞两旁的山石上还凿着一副对联:
集阴阳两界之精髓,孕宇宙八荒之命根。
他正琢磨时,却不知怎么又进了一间布置优雅的房子里,只见床榻上一个像梁姑娘又不太像梁姑娘的女子披着轻纱,正在那儿侧身躺着……那轻纱似有非有,那身子似裸非祼,隔着一层轻纱,那肌肤似乎更白了,那体态似乎更媚了,那身子似乎更诱人了……
他看着,看着,腾然火起,浑身烧起来了!于是,他像火扑向棉花,又像虎扑向绵羊,与那女子亲、吻、拥、抱……
那女子仰着身子,像是在躺着歌舞……她的嘴微微张合着,哼吟着“啊哟噢”的简单而奇妙的曲子……她的手和腿也张合着,合着这曲子的节奏,手舞之,足蹈之……一会儿,那女子扭过脸来,睁开眼来,却又忽然变成了他的初恋情人金环!
转眼,他又与金环搂抱着,共骑上一匹高头大马,在月色融融的草原上欢快地奔跑……
突然间,他们眼前出现了一条鸿沟,深不见底,宽不见边……只听金环大叫一声,他似乎也吃了一惊,又似乎很快唤起了男子汉大丈夫的豪气,马也似乎成了一匹神马,他猛烈地喝一声,挥一鞭,那高头大白马长啸一声,凌空而起……
他惊醒了,原来是一个梦!
今天的梦特别长,特别美,今天的脑子又特别清楚,他干脆不睡了,他静静地躺在被窝里,想着刚才的梦境,想着梦中的事,想着梦中的人……
多少年来,他没有想过女人,更没有梦过女人;而昨天刚想了一下女人,梦中就来了两个女人!
乔贵发重温着旧梦,想着,笑了;品着,乐了。
正是:
憋一口气,关了十年青春意;动一动心,拥了两个女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