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姩摸摸鼻子,应了一声好,目送刘常侍离开,转头看向拐角处站军姿的那人。
萧梧是随着刘常侍一起来的,在她听阿舅口谕时为了避嫌,便站到了旁边去。
今儿萧梧穿的倒是正儿八经,头着獬豸冠,玄色官袍加身,藏青宫绦束了那蜂腰,宫绦末梢镶嵌的玉环随他步行而摇摆轻撞。
官袍袖口宽大,少年瘦瘦高高,若非一身气度撑着,换了同身形的旁人来穿,倒显得不伦不类。
人模狗样。
顾姩轻哼一声:“今日我要去赌坊探查线索,你穿成这般,生怕别人不晓得我们是朝廷派来查案子的。”
“适才下朝,被陛下传到御书房问话,出来的晚了些,又同刘常侍一道离宫,便未曾更换朝服。”萧梧愣了愣,同她作揖道。
顾姩一噎,打发他去更换衣裳,浑然没了睡意,喊了侍女来打水洗漱。
“这萧御史生得一副好皮囊,满都城的女娘都追着他跑。偏是我们女公子眼界高,都不正眼看御史。”从小侍奉顾姩的女婢锦官一边帮她拧帕子擦手,一边笑着打趣。
上辈子看了二十年,早看厌了。
顾姩擦净手咽了口粥,想起上辈子萧梧很少用早膳,下意识问:“那榆木头呢。”
“榆木头?”锦官一愣。
“……萧梧。”
险些忘了这不是上辈子了。
啧,破习惯,得改。
“哦,萧御史啊,他回他府邸更换衣裳去了,说是先去长乐坊。”
又不吃早饭,真当自己是神仙了。
顾姩不再问话,三两下用了一碗米粥,悄悄揣了个黍面饼到袖袍里,随后将长发束起,换了身男儿装,便打马离去。
……
长乐坊位于宣平门左侧街道,此门常有出使西域的商贩,使臣以及诸国游客,遂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顾姩到时,已经寅时三刻了。
将雪龙驹交给随行的阏逢,便跨步入了这开了不知多少年的赌坊。
外面人多,里头更是人挤人,腋来香熏天。
小姑娘的发髻都要歪了,好不容易挤进去,眼瞅着又要被两位壮士夹击,一只手忽然伸来将她拉到一旁。
顾姩感激地看了一眼来人,见是萧梧,立刻拍开他的手,四下看了看,见是无人问津的角落,便压低声音问:“可曾查到什么?”
“我也刚挤进来,正准备去寻个赌桌。”萧梧说着,踌躇片刻,伸出手帮她扶正发髻,被瞪了一眼后讷讷收回手。
“以你之意,是想引蛇出洞?”顾姩挑眉。
“嗯。”
闻言,小姑娘摩挲了一下下巴,抬眸四下打量。
赌坊内人多不计,赌桌十数,有六博,有叶子牌、骰宝……
根据卷宗来看,张平安是被过继过来,入私塾读书后沾染上的赌瘾。
私塾里多为士族子弟亦或乡里豪绅砸钱进来的地主户儿,他们之间流行的是……
六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