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大概率是有头有脸的贵族或公司,戴双白手套来入局,就想套取这张汇票。也就是说,我们卷入的是一场真正的战争。因此,银行应该没法儿轻易注销这张票据吧?”
“是的,爵爷,所以战争从一开始就已经升级了。我原本预想的是,混乱男孩帮会借口对街区里其他的帮派进行清洗,但现在涌入的杀手体量已经超过合理范围了。但对我们来说,这不是坏消息。毕竟事态越来越难以控制,我们的行动才能浑水摸鱼。
好消息是,现在需要钱,同时又有能力消化这么大一笔汇票的势力并不多,弄清楚了参与方,至少有助于我们玩一手离岸平衡,英格兰伟大的外交国策!今天一批赌档的杀手露面,也就相当于交了底。”
“我以为你会去查探英镑的下落,好给自己洗刷冤名。”
“我不会,而且我认为窃贼很快就会浮出水面。亚当斯先生毕竟没有在凶案中丧生,这就表示这张汇票还没有变成无记名票据。只要亚当斯先生本人报了案,这张钞票就不可能被本地的银行兑现。所以围绕着窃贼的调查还是会继续下去。
至于支票,我能向您保证的是,苏格兰场现在应当还有别的怀疑对象。他们甚至会将白教堂区的流言当成窃贼转移注意力的伎俩。因为帮派的社会地位太低了,根本没法儿消化这张支票。所以窃贼应当还是在上等人周边的社会关系里。以他们有限的精力布置来看,抓住幕后主使,逼迫他将支票找回来,才最划算。”
“所以您的意思是?”
“就是借助这股战火作掩护,尽快地完成扩张。我们要拜访的公司和产业,平时估计根本就不会接待我们,因为订单里有许多非卖品。”
“威尔逊,你就只凭一支笔,就做出了这么多规划?”
“一支生花妙笔,爵爷,也需要时局来佐证。我说过的,文书在现在权力体系中的地位,已经大不如前了。在看不见的权力结构面前,真的也可以是假的,而我现在做的,只是给自己创造了一个能坐上谈判桌的窗口期而已。
惠特怀斯先生是曼彻斯特人,枪支的买家没有足够的资源和人脉,弄不到他手上这批现在还没有流入市场的样品的。而平时我们若去拜访工厂,差不多也是吃闭门羹的结果。”
“您有怀疑对象么?”
“有几个,但您帮我找到了几个可能性最高的答案。”
“我?”
“是的,您刚刚说了使节对吧?在隔壁街区发生连续枪战,而使馆竟然不照会取消会面?”
“伦敦的枪战并不罕见,威尔逊。”
“偶尔一枪,不会说什么,但放的枪太多了,次数太密了,而使领馆没有任何照会或提醒,难道他们不关心本国侨民么?”
“啊,这样倒是说到点子上了。有道理,威尔逊,今天出门的是爱尔兰自治领、加拿大自治领和莫卧儿帝国的使节,我看见他们很张扬地走进了外交部大楼。”
“我明白了,今晚您得和我一起行动,爵爷。”
“您喝得不少,能动弹么?”
“喝那么多,就是为了晚上能出门一整夜。毕竟现在能在外头游荡的,不是梦游患者,就是酒鬼,不然都得被警官逮进号子里。”
“哈哈哈这就是您的托词么?”
“不完全是,喝点儿酒对晚上御寒有好处,而今晚您得屈尊和我一起行动,估计我们都得在外晃荡一整晚——您知道的,怪物只会在夜里出没。”
鲁斯凡看了看在一旁帮着清理酒吧现场的埃米尔:“咱们不多带几个帮手?”
“您是夜晚之王,我和您一块儿出门,足够了。”
“您还真是会奉承我,我们去哪儿?”
“跟着魔力的流动走,爵爷,首先找到白教堂区里藏起来的祭坛。”
“魔力?祭坛?”鲁斯凡的神情看上去有些糊涂了。
“是的,爵爷,您怎么忘了,英国人见面打招呼的方式就是聊天气。连不喜欢外出的帕斯卡尔,柜台上都得放一份报纸,预备应付随时找他攀谈的酒鬼。而今天伦敦的天气竟然好到能让狙击手窝在三楼的楼顶,毫无顾忌地朝我们放枪。见鬼,大英帝国的首都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好天气?”
鲁斯凡这才反应过来:“见鬼,难怪我觉得今天不对劲儿,但就是说不出是哪儿有问题。”
“这不奇怪,爵爷,老师和我在昨晚的追凶中,用自己的眼睛亲自确认了两件事。第一是我们的敌人的确实可以影响天气。当底西福涅呼唤出红月的当晚,伦敦的雾气消散了个干净,至于雾气卷土重来时,他们就退散了。这一点足够充分说明。这件事儿让我对伦敦的好天气相当过敏。
经验告诉我,尽管底西福涅暂时伸不出手来打搅我们,但天气的异常转好,也可能是什么陷阱。现在看来,对方也在利用人类社会的进步,将一场魑魅魍魉的吃人之战包装成了凡人之间的战争。所以,今晚我们完全可以去开开眼界,看看我们的敌人有什么神通。”
“说归说,威尔逊,您肚子里一定又有什么鬼点子吧?”
“要不说您懂我呢,爵爷。爱丽丝和比比杨还需要一点儿时间才能撬开那个男人的嘴,在此之前,不妨让我们先去谈谈究竟吧。”
埃尔米和帕斯卡尔向两人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
“那我们还等什么,一起出发吧,我的朋友。”鲁斯凡放下了酒杯,血眼在灯光下开始泛起异样的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