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这空白文书,西门庆爱怎么填就怎样填,花荣、林冲等人算是脱去匪籍,彻底洗白了。
西门庆点头接过文书起身而去。离开县衙,早有自家小厮等候,说潘娘子正在狮子楼客房相候。
西门庆吩咐小厮将户籍文书送回独龙岗药谷,与秦明溜溜达达来到狮子楼。
秦明绰号霹雳火,却也不是个没脑子的,大马金刀筛了一壶酒,要了一只肥鹅自顾自吃喝起来,西门庆径向后楼客房而去。
西门庆来到后楼推屋而入,眼前却是一地枝条树皮。
潘金莲宛如农家女,安坐于一张小凳上,手指上下翻动,额角香汗淋漓,正在用柳枝编织一只长耳柳篮。
西门庆问道:“娘子这是作甚?”
潘金莲抬头一笑,道:“官人稍坐,奴家赶一赶,这只柳篮今日就能完工。”
西门庆摇摇头,不知潘金莲为何如此,不过看着潘金莲斜身坐于小凳上,鬓角汗珠细密,两腿修长并拢,腰肢却又惊人一细,心内一股火苗蹿动而上。
他刚搭了搭潘金莲的肩膀,潘金莲却单手一拂,道:“官人考期将近,奴家打听清楚了,乡试考场搜检极严,三五日出不得考场大门。考生都是带了长耳柳篮去,一则放物方便,二来以示无夹带,三者轻巧别致。奴家自小也是苦命人出身,会些编织,所以就亲手……”
潘金莲话还没说完,却被西门庆一把搂住细腰抱起,道:“买一只柳篮能费几个钱?”
潘金莲娇喝一声道:“买来的柳篮哪有奴家编得精巧耐用?你看,这柳篮是奴家亲手从金堤河畔选的笆斗柳枝,需剥皮、浸泡,再晾晒好几回,奴家编了三层来,到时官人赴考,底层放笔墨纸砚,中层放几样点心、上层放水袋油布,可不方便?”
西门庆看向柳篮,果然分上中下三层,柳枝密实耐用,篮柄花沿镂空,端得精巧异常。
再看潘金莲双手,密布微小血痕,西门庆不禁大为感动,问道:“娘子何时开始编这柳篮的?”
潘金莲细语道:“自官人去江州游历,就开始采编柳条了,差不多月余了。”她又指了指床头,道:“官人赴考的笔墨纸砚也都准备好了,笔是徽笔,砚是歙砚,墨是松烟墨、纸是澄心堂纸。”
西门庆点点头,抱住潘金莲的手更紧一分。
潘金莲又指着一口木箱道:“奴家打听清楚了,乡试以诗、赋、论三题为常格,主考《论语》、《孟子》、《大学》、《中庸》、《周易》……都一股脑儿买来,官人此去东平府路上不可偷懒,温书……”
潘金莲话还没说完,双唇已被堵住,西门庆心底爱煞了这个有心的小娘子。
霎时间,柳篮翻倒,小凳横移,一股阳刚之气直冲霄汉而起。但见,罗袜高挑,肩膊上露一弯新月;金钗倒溜,枕头边堆一朵乌云,搏弄得千般旖旎,揉搓的万种妖娆;杨柳腰儿脉脉春浓,樱桃口儿吁吁气喘。
大半个时辰,雨住云歇,潘金莲伏在西门庆胸口,浑身软作柳条儿一般,再无一丝气力。
歇了好一会儿,潘金莲起身伺候西门庆穿衣,却不想在衣衫中掉落一方青色肚兜,登时脸色微微一变。
西门庆哈哈大笑,将昨夜独龙潭艳事告知。
潘金莲莞尔一笑,俏眼一翻道:“原来是一丈青扈三娘呀,奴家也早有耳闻,听闻她花容月貌,美艳明慧,还一身好武艺不输男儿郎。呀,好兆头……嘻嘻!”
西门庆问道:“什么好兆头?”
潘金莲指了指床头书柜,道:“奴家闲来翻了翻书,那里面有‘金紫银青’⑶之说,取奴家之一个‘金’字,再取一丈青之一个‘青’字,官人乡试在即,岂非绝好兆头?官人定当乡试抡魁!”
潘金莲这随口一言,能否一语中的?且看下回分解。
这正是:
情郎赴考一柳篮,金莲一月细细编。
不为金银不为名,纵然辛苦心也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