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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事出端倪

由于张乘风交代,今日派人送回待存在公廨的驿宗驿录,便少喝了几杯早起在此等候。

不多时,公廨的人便冒雨用油布盖着排车拉来了东西。

看着堆放一块的宗录,何清风闲来无事,将其整理入库。正在整理,见史山望也已醒来,便笑着对他打声招呼。

“三哥昨夜可安?”

史山望被他提醒,黝黑的脸色显过一丝窘迫,回想起昨夜醉后,非得爬到桌子上展示自己的舞姿,还抓着傅离的手一起共舞。

他赶紧转移话题道:“明远这是在整理驿站的宗录?”

似乎自己也觉得问出的问题太过愚蠢,没等何清风说话,赶忙蹲下帮忙一块整理了起来。

不一会,两人忙的满头大汗,终于是将所有的宗录放置规整,坐在窗前的桌子上欣赏着雨景。

何清风看着丝毫没有变小的雨滴,也不知运送物件之人何时才能抵达,身旁的史山望也是双眼出神,此时已神游天外。

“三哥来到神鸟县,可曾后悔?”想到史山望因此事丢掉了官职,

明威府虽为下府,但果毅都尉最低从六品下。

如今身处开元盛世,武勋的变更已经稳定,上升或下调极为艰难,从六品都尉变成了一介驿使,不知他心里如何感受便问道。

面前的大汉倒没有如他所想的失落,只是笑了笑坦然说道:“不知何为后悔。锅自幼愚笨,与兄长相依为命,他怎么说,锅就怎么做,他死后,锅就学着他生前的模样当上了都尉。”

看到听自己讲完,何清风有些伤心的模样,史山望的看了看他,思考了一会儿,认真的对他开口道:“锅可以学他当兄长。”

此刻的何清风咧嘴无奈的笑了笑,望着平淡无奇的说出这句话的壮汉,突然恼羞成怒的关上了窗户,埋怨着窗外的雨水真不讲人情,全潲到他脸上了。

嘴里骂骂咧咧的逃走了。

史山望看着突然离开的何清风,一脸不解,小声嘟囔道,“雨水讲什么人情味......”

人都说夏季的天气阴晴不定,何清风相信大多数人总结的道理。

瞧着晌午烈阳高照,和清晨那阵子,简直不像发生在同一天的事情,久等驿站的大门未有人来,他也不愿在院里待着,于是独自出门在驿馆四周逛了逛。

驿馆虽建于城郊处,但好在神鸟县本来就不是多大,没两步便走到了何家的布坊店里。

掌柜名为何足余,凉州何家的远房本家,年轻时来凉州投靠何进的父亲,兢兢业业到今天,是何家的三代老臣,何进都得称他余伯,深受其信赖。

何清风辞别凉州前,父亲特意交代,若有把握不准之事可先与余伯商议。

见他进门后余伯赶紧围过来道:“二郎来了。”

然后左右瞟了一眼,见旁边无人后,压抑住激动地语气的对他说道:“二郎是从何处得来的秘方,我已将方子禀交给家主,还照你的方法染了一批,尤其是青蓝布,花纹鲜亮,色界清晰,也确实比蜡缬(xié)的布更加便宜新颖。”

何清风见余伯问,心想哪来的方子?

你家郎君一千年后可是专门研究布艺颜料的,碰上你这小小的染坊也是算专业对口了,

嘴里回答道:“突发奇想而已,正是来余伯这验证一下此法如何。没想到还真可以。”

余伯听他言后狐疑的看了他一眼,

不知是头脑风暴想通了,还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连连后退惊颤道:“我常听世上有'天授之人',没喝下孟婆汤,重新投胎转世后,经常能记起前世经历,莫非我家郎君也是,大福缘啊!大福缘!老家主在天之灵庇护啊!我何家小郎君才不是他门口中的废物!”

说着还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全抹在何清风的衣服上,一脸为自家主人打抱不平地姿态。

何清风急忙后退闪避,满脸嫌弃,心中被他言语惊吓住,难不成这老头看别人穿越过?

看自家郎君一脸连连后退,余伯才意识到刚才失态,老脸一红,连忙跑到柜台,拿出一个钱袋折返交予他,口中言语道:“家主早就来信吩咐,若小郎君花费不够,自可来店里让老奴帮取。”

何清风接过钱袋掂了掂重量,目光环顾四周扫了几眼问道:“余伯最近可有发现县里出现陌生面孔?”

老头挠腮思索了会,回答:“陌生面孔倒没有,只是最近店里生意好了许多。”

何清风紧接追问;“哦?都是些什么人来店里。”

“大都是些胡人,只是......”说罢,只见他拍了一下额头继续道:“瞧老奴这记性,郎君问陌生人,老奴只想着是我唐民面孔,倒忘了这些外邦人。”于是娓娓道来。

“最近不知怎么?县里倒是来了许多胡人,以往这些人都是从凉州顺道直接奔向长安,洛阳。少有绕道在这里停留。老奴记得大概是这月前,他们便常来店里,丈量或挑选布匹,不只是布坊,神鸟县的街道也好久没这么热闹过了。”

何清风听他言后疑惑道:“为何我今天来时,没有在街铺中见到这些胡人?”

余伯也是面露不解,喃喃道:“应是今早的大雨,都歇息在客栈中避雨。不过,按说这天也放晴许久,街上是比以往冷清许多。”

一月之前?何清风遂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大脑疯狂提取着余伯话里的信息,一股不妙的念头在心头产生。

“郎君!“

突然,一声呼喊把他拉回到现实之中,见余伯一脸担心的看着自己,于是开口安慰道:“无碍,只是想到了些事情。”

“阿耶可还有别的嘱咐予我?”

见自家郎君恢复如常,余伯才放心下来,回答道:“没有,不过倒是仔细叮嘱老奴,照顾好小郎君,让老奴盯住小郎君,不要做冒险之事。”

何清风听后道:“这倒不像他的口吻,应该是让你叮嘱我,不要不学无术,做败坏家德之事才对。”

余伯讪笑的低下头,没有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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