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井扪参过上方。
碧海云生迷若木,
红炉丸出见扶桑。
僧归梵宇星河近,
猿去山门岁月长。
廿载风尘劳梦想,
持觞不禁思飞扬。
诗毕,又是引得满堂喝彩之声,众人不觉对这个洒脱不羁的翩翩公子又高看了三分。而易云风一边持殇回味,一边任由思绪飞扬。赵士桢没有刻意以诗问心于自己,但却让自己再次陷入沉思。只见就在众人意犹未尽之时,一旁的高友玑望了望众人,微微一笑。他轻轻为自己斟了半杯斟酌,接着送至嘴边抿了一小口,然后一边用指头轻轻地敲打着石桌,一边缓缓开口吟唱起来——
亭亭独立望夫津,
四畔无家石作邻。
螺鬓不梳千载晓,
蛾眉空扫万年春。
雪为铅粉凭风傅,
霞作胭脂仗日匀。
莫道岩前无宝镜,
一轮明月照綦巾。
闻得此诗,众人纷纷眼前一亮,几近失守的道心登时便被拉了回来。此诗立意也是相当的高远,风格轻盈脱俗让人朗朗上口,也可谓自自成一统。其意更是不言自明,直叫人道心清澄。只见众人陶醉在这首诗里,眼观鼻鼻观心之下,不免皆都相视一笑。众人似在宽慰,亦似在安抚己心。易云风此时也不免在心中呢喃“一轮明月照綦巾么......”
守山五人此番斗诗以清、远立意,意味深长。众人这是想要借此问心和委婉地挽留易云风,不可谓不煞费苦心。但易云风的道心虽然此前出现过短暂的动摇和迷茫,但他终究还是拨开了阴云终见昊日,而他内心的坚守也跟着再也无法被撼动分毫。
眼下唯独剩下易云风一人没有以诗明道言志,大抒心中快哉风。待众人纷纷转头看向他时,他才局促地苦笑着缓缓站起身来,摆手推脱道:“诸位老友,鄙人久在樊笼里,心中早已没了大好诗篇。此番前来能再见到诸位,我易云风已然无憾矣!”心直口快的赵廷松闻言见状,不免忧心忡忡地慌忙一步上前,附耳低声道:“易贤弟,你此番若是继续留在此处与我等饮酒作对定然无事,若是你执意要踏出这东篱峰,可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语落,其余守山四人皆附和地点了点头,担忧和挽留之色跃然脸上,再无分毫保留。易云风见此情形,又岂能不知晓此言的弦外之音和众人的一片苦心。
众人如此煞费苦心地想让他放下心中执念,但易云风心知,我执即我道。自己一旦放下心中执念,那自己坚守的道也将不复存在。无论是他自己还是众人,一旦放下我执,那修行还有什么意义呢?易云风心思流转片刻后,就见他满怀感激和不舍之色地望了望众人,又转头望了望远处那座最高的云海巨峰,倏然斩钉截铁地回道:“多谢诸位道友的关心和挂怀!正因为我易云风在樊笼里呆的久了,不得身心自由,这才想要寻得一丝通达念头。此番,我心意已决,怕是要辜负了诸位老友的一片良苦用心了!”
守山五人闻言见状皆是一阵惋惜。不过他们在见到易云风如此地坚决后,心知他定是早已做好了打算。他们此番能让易云风来此与他们五人一起饮酒谈心片刻已实属不易,眼下他们也绝不会再强人所难,毕竟他们与易云风皆算是莫逆之交。眼下情形不比往常,自己的好友如今身陷囹圄之中无法脱身,他们想要帮忙排忧解难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见事已至此,天下又没有不散的筵席。章纶满脸忧伤地端起酒杯,缓缓起身来到易云风面前,其余四人见状也跟着纷纷端起酒杯,起身来到易云风面前。易云风见状慌忙起身,同样端起酒杯,场面一时悲壮万分。章纶满脸不舍又略有心羡地望着易云风,心中本来有着诸多言语,却是一时语塞,竟不知如何开口了。他在望了望众人后,又语重心长地看向易云风,不由得长叹一声道:“贤弟,人各有志。我等知晓你志不在此,今日一别不知此生何时还能再相聚......唉,多余的话为兄便不再多说了——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语落,其余四人纷纷异口同声地送别道:“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易云风闻言见状登时双目模糊起来。不知有多少年了,他都没有如此这般地悲痛和不舍过。他深知今日一别,要想再相见可能会遥遥无期,亦或跟他们一些人此生再也无法相见。一时间,相对无言,无尽的离别之意皆付于杯酒之中。就见易云风毅然决然地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然后放下酒杯对守山五人作别道:“后会有期!”语落,易云风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只身飞向远处那座最高的云海巨峰,眨眼间便消失在忙忙的云海之中。
待易云风毅然决然地离去后,守山五人纷纷来到栏杆旁,目送着易云风远远地离去,久久无法释怀。不知过了多久,只见满脸郁色的赵廷松望着易云风远去的方向摇头长叹道:“总是别离怕筝弦,故地又迎旧客船。世间难得双全法,再逢不知是何年?”章纶三人本也正因易云风之事久久无法释怀,此时闻言皆一时不能自已,叹息声一片,而多愁善感的钱文婉则满脸惋惜地轻叹一声——“芦叶满汀洲,寒沙带浅流。二十年重过南楼。柳下系船犹未稳,能几日,又中秋。黄鹤断矶头,故人今在否?旧江山浑是新愁。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语落,其余四人纷纷摇了摇头,心中又是一阵叹息——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呐!
守山五人心情复杂地目送易云风远去后,就在他们正欲转身落座之际,只见高友玑面容霎时一冷,对着东篱峰下方平静的云海就是一声怒喝:“何方宵小在那里鬼鬼祟祟?还不快快现身!”语落瞬间,其余四人面容跟着一冷,纷纷望向那片云海。只见语落片刻,那里却是没有丝毫动静,仿佛压根就没有人一般。高友玑见状,果断用双指从腰间夹出一块孩童巴掌大小,布满纵横交错金色纹路的方形小石板来,接着他就势将小石板朝着那片云海一掷而出。只见那块布满纵横交错金色纹路的小石板离指之后速度瞬间猛增,途中逐渐变大,眨眼间便变成亩许大小,朝着那片云海激压而去,登时便将那片云海搅动的风起云涌,如剧烈翻滚的滔天巨浪一般。
此时,只见一道寒光划过天际,接着传来一道冷冽剑鸣,而那块亩许大小的方形石板更是在那道冷冽剑鸣声中瞬间被人用剑一分为二,坠向下方。与此同时,一道如鬼魅般的黑色人影从被劈开的石板中间激射而出,就势想要朝着易云风远去的方向逃去。那人从现身到劈开石板果断离去一气呵成,速度之快也就在眨眼之间。一看就非泛泛之辈。其余四人见状,与高友玑一起同时变了脸色,就见他五人同时爆喝一声:“好胆!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语出同时,他五人就要起身追去。就在这时,只闻一道充满威严,洪亮宛如天神般的男子声音在五人脑海中同时响起“无妨,放他过去!”
守山五人得到神秘传音登时一愣,然后纷纷停下身来。他们五人先是一阵面面相觑,接着同时朝着正中间那座最高的云海巨峰俯身回道:“是!宗主。”五人领令后,在原地一阵猜测。就见高友玑呢喃道:“竟然是个剑修,此人实力绝不在易道友之下!”闻言,章纶对他四人摇头苦笑道:“罢了罢了,既然宗主都亲自发话了,我等还担心个什么劲!回吧,回吧。”
高友玑闻言则跟着一阵摇头苦笑:“也是,也是,剑不剑修的,都一样。回了回了!”方才对守山五人传音之人正是全真宗那久不世出的现任宗主——元乾坤!守山五人虽然对他们的宗主此举百思不得其解,但他们也不敢过问,也懒得过问。因为他们深知,既然此番宗主亲自出面了,任那人有再大的能耐也翻不起丝毫的浪花来,无论你是剑修,亦或者是体修。他们做此想,不仅是因为他们的宗主是元乾坤,更是因为此地也是全真宗——
阴阳逆顺妙无穷,
二至还乡一九宫。
若能了达阴阳理,
天地都在一掌中!
世间曾有传言,元乾坤坐镇在全真宗,就宛如圣人坐镇在自己的小天地内一般,任你是何方神圣,想要在他坐镇全真宗的时候上门寻衅滋事都得好生掂量一番。事已至此,他们也只有悻悻地返回了亭子。
易云风在全真宗地界内并不敢私自放出过远的神识,他也就对身后发生之事并无半点察觉。他深知自己此番能顺利来到此地完全是得益于五位旧友的通融,不然就算他有再大的能耐,也绝不可能安然无恙地来到此地。想到此处,他的内心不由得更加坚定起来——此行唯有一赌了!就这样,易云风在空中连续飞行了半刻钟,这才来到正中间那片最大云海的边缘。就见他忧心忡忡地踏在半空,抬头望向一望无际的云海,这片云海的上方便是中宫峰,也是全真宗的宗门重地。
中宫峰顶的烟云宫便是他此行的目的地,也是全真宗宗主元乾坤常年闭关久居之所。此番也是易云风此生第二次来到此地,第一次是在他方接任落剑宗宗主之时,遵照旧礼前来拜见了上宗之主元乾坤。昔日前来拜见的情景他至今仍历历在目,只因全真宗和元乾坤此人给他带来的震撼实在是太大了——仿佛元乾坤此人天生就是因全真宗而生,而全真宗也天生就是为其而存一般!这两者之间好像冥冥之中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玄妙得让人摸不着头脑。
片刻后,易云风回过神来。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准备起身向上飞去。不过,就在他方动身之时,只感一股庞大的神识和威压从云海上方瞬间降临,将其锁定。那股神识和威压之强宛如实质一般,瞬间将此方天地内的云海搅动的如炸开的油锅一般,而易云风猝不及防之下踉跄地跌回了原地。只闻一道威严洪亮宛如天神般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落剑宗之主,你不好好督守古路关隘,今日来此作甚?!”
易云风听到不容置疑的训斥之声,慌忙躬身行礼,吞吞吐吐地回道:“启,启禀上宗主,弟子今日前来是,是为了......”那道声音正是久不世出的全真宗宗主元乾坤所发。元乾坤见堂堂一宗之主今日竟然如此这般吞吞吐吐、婆婆妈妈,他不由得冷哼一声,开门见山道:“哼!你当真以为本座不知你此番前来的目的?!易云风,本座姑且问你,你此番将人界置于——何地?!”
何地二字被元乾坤说的掷地有声,宛如有着无上神威加持一般,仿佛此方天地霎时间都跟着抖动了一下,由此可见元乾坤此时的怒意之盛。易云风闻言,宛如五雷轰顶一般,登时心神俱震,差点没能稳住身形。他此番自知理亏,自己此举实在是太过鲁莽,完全就是意气用事,根本没有顾及大局和人界安危,任谁都会生气,都会意难平。他先前也想过诸多借口,但在此时听到元乾坤的怒斥和追问后,一时竟不知该如何作答了。
元乾坤见易云风只是俯身保持着躬身行礼之姿,并不搭话,一副窝囊模样,让人一看便气不打一处来,他不由得再次嗤笑一声:“易云风,你可知——今日本座本可以一巴掌拍死你!但为了顾全大局,本座今日允你,只要你能接下本座一招半式,本座便可自行做主同意此事,如何?”本正处在巨内心大挣扎中的易云风突然听得此问登时便是一愣。就见他满脸无法置信地缓缓抬起头来,望向上方剧烈翻滚的云海。须臾片刻,元乾坤洪亮且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本座,说到做到!如何?”
易云风见其说的掷地有声,不像是在诓骗他,而且元乾坤也没必要诓骗于他,他不由得顿时浑身一个激灵。他没有贸然回答,因为他一时猜不到元乾坤如此做的真正用意“难不成他真的想帮自己?亦或是想以这种方式将自己抹去?眼不见心不烦,还不用落人口实。毕竟自己堂堂一宗之主,又肩负着督守人界和魔域地带古路关隘的重任,如果连对方的一招半式都接不下来,就算死了也就死了,谁人会在意如此无能且无用之辈?就算是自己的徒弟洛风,日后也不好因此而找上门来,并对他们纠缠不休。
想到此处,易云风心中不免泛起一丝苦涩,不过他也因此抛却了心中那个沉重的包袱——如果对方真想用这种方式将其抹杀,那他心中的百般坚持还有什么意义?如若真是如此,他反而可以解脱了。要说他此生会不会有什么遗憾,那他心中唯一的遗憾就是不能死在战场上。
转瞬思定后,易云风面露坚毅之色,整个人的气势也在这一刻跟着陡升起来,看上去很是大义凌然和慷慨悲壮。但也就是在此时,元乾坤好似早已失了耐心一般,只闻他震怒的声音宛如天雷一般再次在此方天地炸响——“如此优柔寡断,要你何用!”元乾坤此语一出,宛如言出法随一般。只见此方天地霎时一沉,上方原本就翻滚不止的云海登时就沸腾起来。
与此同时,一个巨大的太极虚影突然出现在沸腾的云海中并不停地闪烁着,紧接着一根巨大金色光指携带者雷霆万钧之势从闪烁的太极虚影中缓缓探出,然后径直点向易云风。易云风此时大意之下已被元乾坤强悍的神识威压锁定,一时根本就难以调动体内元力,根本无法动弹。只见他吃力地半跪在空中,想要挣扎着抬起头来,空留一身袍衣伴随着满头白发肆意飞舞,处境一时堪忧!
易云风心中掀起惊涛骇浪“阴阳逆顺妙无穷,二至还乡一九宫。若能了达阴阳理,天地都在一掌中。这便是坐镇在全真宗内元乾坤的真正实力吗?”他先前大意,一是没想到元乾坤会如此不讲武德地对其悍然出手,自己这才在大意之下被其拘了身体,锁了神魂;二是他知道元乾坤此人定然实力手段深不可测,但却没想到其眼下的实力手段竟然如此之强,能让自己宛如蝼蚁一般。这种萤火之于皓月般的感觉,就算是他昔日在面对一些化神后期大圆满的修士时也不过如此。易云风心中惊骇的同时也闪过一丝苦笑和不甘——“差距太大了啊!”眨眼间,那根金色巨指便已探出数十丈。
只见易云风满是不甘地抱头痛苦地挣扎着,他心中的确有诸多不甘,此时偏偏不甘就这样被人一指抹去!毕竟,他也曾有自己的坚持和骄傲,他更是堂堂的一宗之主!也就是在此时,他心中的万千不甘转瞬化为一阵低吼,低吼声中,只见一红一白两道冷冽剑影在几个模糊下便凭空出现在易云风肩旁两侧,剧烈地嗡鸣不止,摆出一副死命护主的防御架势。而此时,更为诡异的一幕出现了,惊见易云风原本正痛苦挣扎的脸上忽明忽灭。与此同时,一张冷俊修长的模糊人脸竟在这一瞬间与其本来的面貌来回切换了数十次,诡异无比。
在察觉到那两道冷冽剑影和易云风此时脸上正发生的诡异变化后,元乾坤不由得惊疑一声“咦,有趣有趣!当真是有趣!”语落瞬间,那根金色巨指已然来到半途,再有一息便可当头点在易云风头顶。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闻远处的云海中突然传来一声怒喝——“师尊,我来救你!”怒喝声中,只见一道黑色人影以五把凌厉光剑开路,从远处云海中激射而出,瞬间在途中留下一连串蛇形虚影和几声巨大的爆鸣,眨眼间便来到易云风身前。那道黑色人影现出身后丝毫未作停留,他出现瞬间便双手急速掐诀,悍然驱使身前五把绽放着各色光芒的宝剑直面迎向那正径直点来的金色巨指。
只见那五把五色光剑宛如五条出海蛟龙一般,携带者摧枯拉朽般的气势先后激射而出,并在中途迅速地合二为一,在“咣咣咣咣咣!”五声铮鸣巨响后,眨眼便化为一柄长达二十长的巨大五彩光剑。那巨剑出现一瞬,巨大的嗡鸣声便响彻天地,巨大的威势搅动此方天地的云海宛如滔天巨浪一般,涌向四面八方。见此情形,元乾坤那宛如天神般的声音再次响起:“不差!不差!竟然是落剑剑匣!你小小年纪便能如此娴熟地驱使五把匣中之剑,是个不可多得的良才!不过,以你如今的修为,如果只是五把仙剑,还挡不下本座这一招妙法!”
此时元乾坤的声音少了些愤怒,多了些赞赏之色。但黑衣人影闻言却未有丝毫的松懈,也诚如元乾坤所言,如果只是这五把仙剑合并而成的五彩巨剑,很难挡下上方径直点来的金色巨指。他此时也是心神俱震,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之强。他此时不是不想祭出更多的仙剑来合力对抗,只是他此时已然使出浑身解数,这才将五把仙剑发挥到极致,只可惜自己如今的修为实力与对方相差太大,不然此次对招谁输谁赢就不好说了。
想到此处,黑衣人影心中不免一阵苦笑“此番如果是风师弟出手,应该会不一样吧?只可惜,我不是他。”黑衣人影心思流转的一瞬,那正迎向金色巨指的五彩巨剑登时一缓,势头瞬间减了三分。黑衣人影见状不由得大喝一声:“那又何妨!”语出同时,他一身元力彻底爆发,五彩巨剑这才恢复先前之势,径直撞向直面迎来的金色巨指,眨眼间便与那金色巨指指尖撞了个正着。敷一接触,一阵震天撼地般的轰鸣巨响响彻天地,上方的云海也在这一刻被巨大的气浪一扫而空,露出上方那座直插天际的通天巨峰来。
此时,有不少人影出现在通天巨峰半山腰处,踏在当空,波澜不惊地望向下方。他们不是在观看斗法,只是想来看看究竟是何人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胆敢来此撒野,还惹得宗主亲自出招。在他们看到原来是如此不堪的二人后,不免心中有些失望,面上转而换上了鄙夷之色,也难怪他们的宗主此番只是轻描淡写地点出了一指。
只见五彩光剑辅一接触金色巨指瞬间便落了下风,在巨大的嗡鸣颤抖声中被压得节节败退。如此下去,黑衣人将会岌岌可危,一旦被金色巨指破了剑招,将会当场非死即伤。就在黑衣人苦苦支撑之际,易云风终于抽得片刻间隙可调动意思元力,只见他猛然抬头咆哮一声:“进儿!”这黑衣人真是因担心自己的师傅此行前去游说各大上宗吃亏,这才带着落剑剑匣一路暗中跟随易云风而来的落剑宗现任大弟子——李进。李进此时为了让五彩光剑不继续陷入颓势,正使出浑身解数来加以应对。就见他在听到易云风的声音后,这才吃力地转过头来,脸上挤出一抹笑意地宽慰道:“没,没事,师尊!”
易云风见他此时一身袍衣已然开始皲裂,五彩光剑节节败退,闪烁不止,瞬间就能被那金色巨指破掉。他不由得急火攻心,脸上再次闪过那张冷峻修长的脸庞,与此同时,他口中万分不甘地咆哮一声:“进儿!”闻得主人不甘的咆哮,易云风肩旁的那两把光剑瞬间如一红一白两条出海蛟龙一般激射而出,眨眼间便与李进的那把五彩光剑合二为一。
霎那间,一把七彩光剑凭空而现,数倍于先前五彩光剑之威一下抵住了那根金色巨指。七彩光剑的出现让易云风师徒二人的压力得到了意思缓解,但他二人也知道眼下他们实在苦苦支撑着,形势对他们很不利。只见他们宛如心有灵犀一般,在得到片刻空隙间同时运使一身混元,各自口中再度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怒吼声中,易云风那圆润的脸庞顷刻消失。反观李进,此时身前更是突然闪过一张巨大的模糊人脸。那张人脸满头白发,微闭着双目,棱角很是分明,但却冰冷异常和不可一世,宛如魔神一般。瞬间出现如此诡异的一幕,并无多少人察觉,但也未逃出一些人的法眼。
他师徒二人就这般孤注一掷地一起驱使七彩巨剑瞬间向那根金色巨指一撞而去。伴随着此方天地霎时一白,一阵巨大的轰鸣声响起。不过,就在此时,只见衣蛾遮天巨掌凭空出现,似缓实疾地将那团尚未爆炸开来的巨大光团一下攥入掌中,而那阵巨大的轰鸣声尚未传出去多远也在一股奇异的凌厉波动下顷刻烟消云散。登时此方天地霎那间便在炽白与漆黑,轰鸣与死寂间转换了一遭,然后便又顷刻恢复如常。待此方天地恢复如初后,只见易云风师徒二人被方才的爆炸余波硬生生轰退了数十丈之远,此时正浑身狼狈不堪地相互搀扶在一起,上气不接下气,大有一股劫后余生之感。也的确如此,他们师徒二人此时心中很是庆幸,今日算是见识到了坐镇在全真宗元乾坤的可怕——诚乃天人也!
此时,元乾坤那如天神般的声音再次从四面八方传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错,不错!一门三人杰!落剑宗的昔日辉煌又要重现了吗?童儿,有请客人移步云烟胜境。”就在易云风师徒二人闻言一阵诧异之时,只见一对宛如金童玉女般的小道童腾云驾雾般地洒然而来,顷刻便来到易云风和李进的身前。易云风和李进在见到两个道童的瞬间,心中皆是登时一震——“如此年纪,竟然都是结丹后期!”不等他师徒二人开口,只见那个小男童趾高气地扬望向易云风,故作老成地问道:“你便是易云风?”不等易云风回答,另外一个小女童满脸好奇地望着李进,用她那稚嫩的声音迫不及待地问道:“你真的是魔族之人?”
一时不明所得的易云风和李进各自望了望彼此,又望向眼前这两个不谙世事的小道童,一是竟然不知该如何作答了。那小男童见状没耐心地冷哼了一声:“哼!比那洛风强多了,都跟我来吧!”易云风和李进闻言又是一头雾水,此时那小女童附耳小声道:“别管他,此前洛风刚进阶化神便跑来问剑,结果被我们师叔堵在了九云山脉外围,我们师叔赤手空拳跟他大战了一天一夜,最后被我们师叔打跑了!所以他才讨厌洛风。”小女童指了指站在远处兀自超然的小男童娓娓解释道。此事易云风和李进都曾听说过,不过却不似小女童说的那般夸张。
据说当时洛风私自前来问剑,的确被全真宗副宗主林同根挡在了九云山脉外围,然后对方更是放出豪言,如果自己在十个回合内拿不下洛风便算他输了。也诚如小女童所言,林同根竟然选择赤手空拳对敌洛风。但他虽略占上风,却也未能在十个回合内击败洛风,最后只能遵守诺言选择认输。而在林同根认输后,洛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九云山脉。那次问剑,洛风低调而来,并无多少外人知晓具体大战的细节。
但那次问剑全真宗却以此种结果而告终,一时引得众说纷纭——有的说当时洛风也是心高气傲,见对方赤手空拳同他对敌,他也就未使出全力;也有的说,就算洛风当时使出全力也顶多能与早就是化神中期且又是法体双休老一代强者的林同根战个平手。既然林同根有言在先,最后只能选择认输,而洛风也只好顺势而为,选择收手离去,最后还能落个成功问剑全真宗的好名声。
只不过,三域有些老怪物却心知肚明,洛风之所以头也不回地离开,是因为他当时真正想要问剑的只有一人,那便是全真宗宗主元乾坤。可是他在遇到前来截路的林同根后却改变了想法——他此番要是执意去问剑元乾坤,结果必输无疑!毕竟他当时才化神初期,就算使出全力也顶多能与化神中期,同样使出全力的林同根战个平手。一个法体双休的副宗主就能将他挡下,更何况是坐镇在全真宗,修为可能已然臻直化神后期甚至是化神后期大圆满的元乾坤!洛风不敢冒险,他不想输,也不能输,哪怕只有一次他也不能,这点只有他自己心知肚明罢了。所以,他才察觉问剑元乾坤的时机未到,这才借机离开了九云山脉。
易云风此前并未深究此事,眼下听到小女童提及他正要深思其中细节,但就在此时,空中突然响起一道中年男子的声音“真儿,休得胡言!快请客人移步云烟胜境!”那中年男子声音浑厚非常又带有强大的穿透之力,一听就绝非泛泛之辈。而被其称作真儿的这个小女童全名为白真,而那个很是“超然”的小男童则是黑玄,二人乃是元乾坤坐下的金童玉女,天赋绝伦,又很受元乾坤等全真宗一众老家伙的宠爱。白真闻言,嬉笑着转过身去,对着上方行礼认“认错”道:“是,师叔!真儿知错了!”
那中南男子并无丝毫怪罪之意,反而语带宠溺地回了一声“嗯。”此时,兀自“超然”却无人欣赏的黑玄又没了耐心地回头提醒一声:“你们两个快跟我来吧。”白真闻言见状朝着易云风和李进嘿嘿一笑道:“我们走吧。”易云风和李进闻言见状心知这两个小道童在全真宗的地位定然非同一般,他们不想轻易得罪这两个小活宝,闻言慌忙尴尬地笑着回道:“好好好!”就这样,四道人影,两前两后一同消失在了上方浩瀚的烟云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