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摆在面前,究竟是谁先起的祸端一眼便知,洹璋放下法器,环顾底下站了一圈的人,久久不曾说话,心中慢慢有了计较。
几个始作俑者自知罪行被揭露,当即弯腰道:“可是是她先动的手。”
“她不动手,等着你们蹬鼻子上脸?”封斓愈加气愤,“长老,请你重罚,此事万不可轻判,若是如此,日后该有多少势弱的弟子要被欺负而不得声张。”
洹璋又是良久的沉默,缓缓问道:“你们为什么不告诉师兄,我们早些知晓也不会发生今天的事情。”
何所求抽抽噎噎地问:“有用吗?”
张理早就知道,所作所为不过是本着息事宁人的态度让许凭芳带着两个小孩儿离开,从未有过解决的打算,连警告都没打算作出。
封斓心中警铃大作:“长老,此事你到底准备如何解决?现在是不是要追究两个受欺负孩子的责任,做错事的人是不是他们?”
“他们难道没错?”洹璋反问道,“她分明是起了杀心。”
“那就应该忍受到底,被欺辱至死?”
“还不是怪她法力太过低下。”张理此时像是有了主心骨一般,自以为理所应当。
封斓松开紧紧抱住自己的两个孩子:“这可是师兄说的,我修为比这几个外门的还有师兄都要高,那我欺负甚至杀了你们都是理所应当。长老,我也不劳你动手了,我自己来。”说着,当真在洹璋面前虚晃右手,一把剑赫然出现,步步逼近那几个外门弟子。
封斓在衡天宗的名号一直是响当当的,恣意率性,况且这回她也没有做错任何事情。
洹璋还是心有顾虑,施法阻拦住封斓的脚步:“我自然会处罚,我面前还轮不到你做主。”
“那长老也应该早说,不然我以为你包庇这几个人呢,”封斓不得靠近那些人,但剑却没有收起来,“请长老当着我们的面说说该如何处置这几人。”
洹璋与张理心思一样,想要大事化小、化干戈为玉帛,不过封斓步步紧逼,倒不好再劝和:“这几个外门弟子不过就言语、行至稍恶劣些。”
“长老,敢问你老爹、老母还在世吗?也对,你都这么老了,他们想当然也早死了,你也是个不折不扣没爹没娘的孤儿。迟迟飞升不了,成不了神,连人也不当了,”洹璋话音未落,封斓下巴一昂,“我不过是言辞恶劣一些,想来长老这般仁慈,定然不会追究我的责任,您大人有大量,我日后天天在绝凌峰换着法子骂,您宰相肚子里能撑船,千万、千万、千万不要介意。”
“封斓,别无理取闹,万事需从大局出发,你可曾想过衡天宗的名声?”
封斓笑意更甚,语气却是异于常理的平静:“去你的吧。”
“干系弟子的事情哪一件不与大局有关,仗势欺人、欺凌弱小都需顾全所谓大局而从轻责罚,那所谓衡天宗所谓的名声也不过是徒有其表。”许凭芳比封斓更为冷静,不过显然也是愤怒至极,双手捏成拳,努力克制即将脱口而出更重的言辞。
洹璋脸色愈加阴沉,双目在封斓以及许凭芳身上逡巡:“那你二人到底想怎么处理?”
“鞭笞二十、剔除灵根、逐出师门。”
其余两项还好,不过剔除灵根是直接将二人的修仙之路给断绝,即便当时不死,日后定然也是疾病缠绕,相当于废人一个。
那几人复又嚎叫起来:“怎么可能,我们又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为何要剔除灵根?”
时至今日,那些人还以为自己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封斓越发觉着好笑,洹璋一再试探自己的耐心,两个小孩儿又没个主意,只要自己和许凭芳稍稍退让一些,此事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洹璋,有本事你保他们一辈子,否则,我迟早会扒了他们的皮放在绝凌峰大殿上,不仅如此,你的颜面、衡天宗的名声,都别想要了。”
封斓以及许凭芳过于执拗的态度摆明了这次的事情不能善了。洹璋思忖良久,道:“他们几人所谓尚且不算恶劣,为免日后在衡天宗再发生同样的事情,不可轻判。”
“长老打算如何处置?”
“鞭笞二十,废除修为之后逐出山门,你们看如何?”
剔去灵根不仅是毁了他们的修为,身体也会遭受一定程度的损伤,属实是太过。
封斓低头询问二人是否有异议,连聿摇头,何所求一抹眼泪,结结巴巴道:“绝凌峰,观刑。”
“你的意思是让所有人在绝凌峰看他们行刑?”
何所求道:“杀鸡儆猴。”
洹璋沉吟片刻之后答应了下来,无视那几人再三哀求,一挥手将他们的嘴封上,叫来自己的弟子:“将所有人召集在绝凌峰。”
除却平息封斓等人的怒火之外,洹璋也为断绝宗门之内恃强凌弱、以多欺少的风气,警示众人,日后胆敢有人再犯,即便没有闹出人命也会严惩不贷。
何所求、连聿与师兄师姐站在人群最前面,亲眼见跪着的几人被鞭子抽打得鲜血淋漓,八尺大汉各个哭喊着求饶。
洹璋作为执法长老,并不留情,鞭鞭深刻入骨、血肉横飞,那些男子各自领完二十下之后才觉方才不过是体肤止痛,锥心刺骨的还在后头。
未免这几人在行刑过程中觉得疼痛而咬舌自尽,洹璋特意叫人在他们嘴里塞上木枝,作为贴身法器的浮尘先后落在几人身上,随着洹璋抬起胳膊,浮尘渐渐将几人的法力抽出体外。
虽然看上去并不如笞刑那样血腥,可受刑之人却更加难以忍耐,比之抽筋拔骨更为撕扯的疼痛,每一寸肌理都被来回碾压,行刑结束,几人疼得满头大满,口中的木枝被拿来都是带着血的。
这样的场面实在太过嚇人,年纪稍小些的或胆小些的纷纷转过头去,连聿直接钻进许凭芳怀中,瑟缩不已。
何所求站在众人之中,目不转睛,即便触碰到那几个男人怨毒的眼神也只是直直看回去,并不惧怕。
宗主止水道人知晓之后,觉得未免太过严苛,洹璋道:“惩戒越是严苛,日后便越少人再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