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儿愣在原地半日动弹不得,丹瑟早已弃了手中枯枝自顾去了。
话虽说得狠,可即便心高气傲如丹瑟,也不得不忍下满心怒火在这不见天日的庄子里苦捱时日。
那九爷也不知怎么地就不来了,连着几日众人都安心地吃饭睡觉,除了这些就是看乐工舞姬排练,只不过是看的也无甚兴趣,跳得也心不在焉。
唯有丹瑟一日急似一日,她心中知道兄长寻不见自己不知要如何担忧,红果绿玉还有琉璃又该怎么办呢,九爷说得好听,可一个常年吃富贵膏子的人有什么信用可言。
这一日,众人正聚在一起用晚食,许是过了几日轻松日子,有人窃窃私语,还并着几声谈笑。
忽然见那鸾儿进得门来,轻轻击掌,女子们浑身打个哆嗦朝她看去。
“九爷一会儿就进庄子了,姐妹们回去收拾一下,穿得好些,伺候九爷。”
室内气氛压抑凝滞,过了几息,有人推开桌子悉悉祟祟退出房去,众人才鱼贯而出,那诺儿走在最后,临出房前祈求又绝望地望向丹瑟。
只剩了丹瑟一人,她平静地捏着汤匙不疾不徐地喝着碗里的汤。
鸾儿走上前去:“小姐,我伺候您梳妆吧,今儿个九爷要和您洞房呢!”
汤匙终于啪得一声跌入碗内。
丹瑟不可思议地看向鸾儿:“洞房?拜天地了吗就洞房?我父母兄长都还不知晓此事呢吧!”
“嗨,有甚关系,一早一晚的事,咱们快着点,别误了吉时。”
鸾儿从外面唤来两个孔武有力的健仆半扶半押着丹瑟回去收拾。
一番沐浴熏香,丹瑟被人摆弄着穿了大红的嫁衣,凤冠霞帔,插的满头珠翠,珍珠绣鞋金项圈,鸳鸯玉佩比目络,她面上虽然不显山露水,心内却五脏俱焚,真不知一会儿该如何应对那个疯子。
忽然看见案上摆着那支价值连城的簪钗,她取过来对鸾儿说道:“这是九爷送我定情的信物,我想带着。”
鸾儿笑着应了:“看来小姐对九爷还是有情,这样最好,郎情妾意,羡煞人也。”边说边帮丹瑟插在头上。
装扮妥当了,有一顶二人小轿抬着她去往九爷房内。一路上轿子颤颤巍巍,颠得她心七上八下,忐忑不已,一炷香的功夫心中已经设想了七八种自己的死法。
一会儿功夫轿子停了下来,鸾儿搀着她下了轿迈过门槛,来到一个灯火通明的院子,这是院中院,围墙比别处都要高上二尺,四周散落着护卫,看上去戒备森严,院内挑挂着红灯笼,树上缠着红绸,本该是喜气洋洋却莫名的阴森压抑,暗夜里的红似血汩汩流淌。
进得房内,龙凤花烛燃着,只有两个小丫头端着茶水静静立在一旁,房内一股香气混杂着甜腻的蜜糖气味,像极了采桑的烟馆门口偶尔掀起门帘时流泻出的味道。
落地罩旁边的罗汉床上,九爷斜倚在炕几边,手里一袋烟,穿的花团锦簇,枕着秋香色的盘金蟒迎枕,陷在金玉堆里,更显得精致的不真实,如琉璃一样透明脆弱。
他吐出一口烟,室内又更甜香几分,于缭绕中见丹瑟进来,身也未起道:“过来了,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