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瑟被搀扶到炕边坐下,抬头打量房子,梁上漆着朱砂,盘着金龙,雕着花格,从椽子上飘下几丈长的轻纱,作为帘幕,将房间堆砌的如同瑶池仙宫。她正坐的炕足有十步之长,快赶上一个房间了,挂着大红的金钩罗帐,叠着十几条绸缎被子。堆放着各色烟罗软枕,墙上挂着一副四美图,画中美人半遮半掩极有情趣。
“怎么样?我这个屋子不错吧,没事的时候我都喜欢在这里消磨时间。”
九爷一边说一边放了烟枪,慵懒起身,带着翡翠扳指的手捋了捋袍子,顺平腰间丝绦,不紧不慢的走过来,坐在丹瑟身边。
他轻轻挥手,鸾儿并两个小丫头立时垂首退下,掩住房门。
九爷伸手攥住丹瑟下颌,仔细看她:“我见你那一刻就在想今日,这天下就没有我得不到的东西,那日相见回家之后我被大哥一通数落,身份高又怎样,难道我堂堂督军府配不上你们帅府不成?大哥骂我就算了,连我爹也不站我这边,从小到大他何时如此待我过,你说,我意能平吗?”
“还是我娘疼我,她说只要生米煮成熟饭,碍于名节,什么帅府千金也得乖乖嫁给我,她给我找了高手,你看,是不是手到擒来,所以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做不成的,单看你想不想做!前几日你兄长去督军府了,和我爹闹的不欢而散,可我爹是真的不知道你在这里啊,你兄长可真是冤枉他了!哈哈哈哈哈!我爹,我爹他也有今天!”
九爷大笑着仰倒在炕上,有点喘不过来气。
“我大哥倒是怀疑我,可他没有证据,能奈我何,偏他缠了我几日,否则我早就过来了,等咱们二人今日洞房,明儿我就带你回府,看谁还敢跟我说个一二。”
“那你夫人呢?你真杀了?”丹瑟颤着声音问道。
九爷不语,过一会儿坐起来,满脸阴霾:“给她一杯鸩酒多好,少受多少罪,她偏不,哭哭闹闹,还要去找我娘,她不知这主意就是我娘给我想的吗!最后还是找人把她挂在梁上才安生了,死的那么丑,真是晦气!”
丹瑟身体不禁打起了摆子,一半是怕的,一半是气的。
九爷扳过丹瑟让她面对自己,谁能想到这年少俊美的皮囊下藏着一个恶毒残虐的灵魂,丹瑟不敢看他的眼睛,只垂着头。
少年靠近她耳边喃喃道:“别说那些扫兴的人了,来,九爷教给你怎么做女人,爷的眼毒,一看你就知道你是世间少有的尤物,你可知我这里有十八般器具,样样都能让你快乐似神仙……”忽然他去解丹瑟扣袢的手停滞在那里,不敢置信地望向自己胸口,那里插了一只珠钗,正是自己送给丹瑟用来定情的那一只,钗头被丹瑟打磨的锋利异常,正正好插在心口,他连一句娘都叫不出来了,形销骨立的那一只手哆哆嗦嗦捂过去,再放在眼前看一眼手上那艳丽刺目的鲜血,终于歪倒在炕上没了声息。
丹瑟镇定地站起身,虽然浑身直抖,还是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这种畜生与西山的猎物没什么两样,不,那些猎物都不似他这样该死,我杀的不是人,是猪狗不如的禽兽,我做的没错,就是爹娘大哥见了也要为我叫一声好。
就这样想着她放下帐子将九爷尸体掩进帐中又给他胡乱搭了条被子。然后去到一侧纱橱里寻找九爷的衣物,既然是他起居之所,也一定有他日常衣物,果不其然被她寻见了。她匆匆拆了头上乱七八糟的首饰,紧紧缠了个道士发髻,又脱了嫁衣,找了一条长袍来穿,那九爷原比她还要瘦弱些,她身量虽高,袍子还是略有些长,她寻了男子的皮靴又往里垫了些东西,勉强算是把衣服撑起来了。幸得是冬日,穿的臃肿,一时并不是很分辨的出。她又取了衣架上的大氅兜上风帽,站在门口足足有一刻才鼓足勇气伸手去推房门。
忽听得门外守着的鸾儿道:“冬忍姑娘怎么过来了?”
一个女子回道:“夫人知道了九爷的事特命我为九少奶奶送些东西过来,我一人拿不动,让这下人给我搬进去。”
鸾儿高声道:“九爷,夫人给您和少夫人送东西了!”
等了一晌也不见回答,心想估计是在胡闹,于是对冬忍道:“且放着吧!”
冬忍不依:“还有几句话对新少奶奶讲呢!”
鸾儿无奈只得推开房门道:“请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