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环绕，那些人的脸颊渐渐被夜幕笼罩，没有人能看到那些壮汉与乞丐脸上的情绪，只有那一双双闪着精光的眼，像极了咧嘴觅食的狼群。

沉默片刻，方皓看着邵培森，面容平静说道：“不知道乱匪山间的规矩是哪般？我初到贵宝地，虽然不清楚，可也不想乱了规矩。所以，我愿意花些银子。”

听到这句低头服软的话语，邵培森顿时笑开了花，阴森说道：“我手底下这百十来号人，与你一同站在风雪中，难道就是为了向你讨些银子？敢孤身一人前来，你未免太小看我邵某了吧。”

“而且，这乱匪山间的规矩，就是没有规矩。”

方皓微微低头，没有再理会身后那些蠢蠢欲动的壮汉大手，他抬起头，看向邵培森，说道：“我真的不想动手。”

“可是，你已经动了手，而且还伤了人。这笔账该怎么算？”邵培森言语冰冷，神情更是冷峻。

在他看来，提出花些银子来解决问题，这本身就是一种低头。而且，他并不认为，面对这百十来人的威胁，这位少年内心还能保持淡定，说不定早就吓破胆了吧。

不出邵培森的意料，方皓抿了抿嘴，轻轻咳嗽了两声，含糊说道：“我有很多银子，只要能让我安全离开这里，我都可以给你送来。”

那摔倒在地的小乞丐神情彻底呆滞，眼睛里再难看到一丝希望。而带着锦帽貂裘的少年也是听得清楚，不自觉地冷笑一声，然后低声骂了两句软骨头后，也彻底失去了兴趣。

看着少年还想保持几分体面，邵培森也是不怀好意的笑了，缓缓伸出了一根手指头，懒懒说道：“一百两黄金，我保证你骑着你的马，风风光光下山去。”

“能不能再少点？”方皓的声音更加含糊了，低垂着脑袋，好像碰到了不小的难题。

那破庙前这些精壮魁梧的大汉、手持长棍的乞丐们，见状都是哈哈大笑起来。他们刚才还在猜测这少年会如何做，此时看到少年有些颓废的身影，也彻底放松了警惕。

“也不是不能够商量，这样吧，我给你少一个铜板。”

没有见识到预料的剑拔弩张，邵培森自然变得放松下来，揉了揉发酸的手腕，邪魅一笑说道，“只是剩下的，便是半个子都不能少。你若拿不出来，那就准备好爬着走出去吧。”

寒风吹拂衣裳，大雪落在少年的眉峰上，方皓看着邵培森，再度开了口：“可否再通融一二？我身上实在没带那么钱多，只带了一些小物件。”

少年一而再再而三的低头，此时要邵培森通融一二，无疑是在自己打脸。这样不懂规矩的少年，实在卑微，也着实可笑。

所以少年的话刚说完，那些人彻底放声大笑，一时之间，整个场面不再肃穆，变得喧闹不已，破庙门前变成了一个菜市场般。

方皓自然没有笑，因为他不觉得好笑。

邵培森也没有笑，因为他笑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