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说道:“你已经赶走了两座山的山神,东三神对的忍耐已到了极限。
若敢再动其他山神,东三神必给你滔天的因果。”
沈良毫不犹豫地开口道:“我都懒得动。”
想了想,又开口道:“别的山不说,孟子山和跂踵山两山山神欺压百姓,你这个当上司的,不管吗?”
“你只看到了狼吃羊,却没看到没有羊吃,被饿死的狼。”
“可是欺压别人的神官不是狼,也不需要吃百姓。”
“哼哼……”大司命似是冷笑了一声:“此乃天道,区区一介仙人,蟪蛄不知春秋。安敢在此辨经?”
“天道?”沈良想起谷种的话,随口问道:“你说的,是先天天道,还是后天天道?”
听到这里,大司命原本安静慈祥的石刻脸,忽地变成怒目金刚样貌,吼了一声:
“亵渎!”
一阵强劲的袖风吹来,竟直接将沈良吹了出去。
只见大司命的巨型人影越来越远,只听他吼道:
“想活,别惹山神!”
沈良以极快地速度倒飞着,周遭环境再次由青色变成纯黑。
只觉全身一阵酥麻,长出一口气,猛地坐起身来。
才发现自己身处司命的小筑内,就伏在刚刚喝茶的桌子上。
原来刚刚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清明梦。
咂巴咂巴嘴,只觉口中干燥,随手拎起炉上水壶,才发现水已凉了,香炉中的香篆也已燃尽。
喝了一杯凉茶,推门而出,看到月凉如水,院中海棠摇曳仿佛水底藻荇随波沉浮。
院中一角,钱榆躺在一把竹摇椅上呼呼大睡。
旁边石桌上,吕常新正与司命对弈。
吕常新来时带的那个满满的酒袋,现已空了。
他已喝完了酒,又醒了酒。
二人每下一步棋,便聊上许多句。
这一场棋倒像是谈天的佐料。
司命正问起吕常新最近看什么书,转头看到沈良出门,起身笑道:
“良仙醒了,可有收获?”
沈良没回答,反问道:“我跟着香路见到一位长着角的巨人,可是大司命?那一切是梦还是真?”
司命仰面大笑:“非真,但也非幻。”
“那我岂不是白去了?”
只听司命道:“良仙,我且问你,洞天是真是幻?劫云是真是幻?雷劫又是真是幻?”
沈良想了想,微微点头道:“我明白了。”
这时,钱榆被交谈声惊醒,从摇椅上跳了起来,擦着嘴边的口水,道:“良仙,等你好久了!走,咱们日新楼拼酒去!
咱们都去!”
“这么晚了?”沈良虽然无所谓,但考虑到其余三人都是凡人,未必遭得住。
却听三人呵呵大笑:“走吧!”
日新楼,昼夜不打烊。
即便是深夜,客人仍络绎不绝。
哪怕司命亲临,也等了足足半个时辰,在旁边小摊垫了一碗馄饨、一卷裹豆皮,才排上空桌。
日新楼内依旧是歌舞升平,不辨昼夜。
震天的喧闹声,仿佛与外面幽静的夜晚分属两个不同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