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南听他说“祁军主”,愣了一愣,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
“祁军主的为人,怎么会做这种趁火打劫的事情?”
“不是趁火打劫。”鲜于宝三摇着头,恳切解释起来。
“祁军主昨天就派过人来,按照往日里的常价收马。大家都抢疯了,争着要卖他马,他也自然不好全收,挑选了五十匹最精壮的买走了。今天早上,他又派人来了一次,还是按照原价买马,看见特别可怜的,还额外指了条出路,让那些人去挖石头,把石头卖给他,也照样给工钱。大伙都说他是菩萨转世的,对他感激涕零。但话又说回来,祁军主人虽然好,但财物也是有限的。我们这柔玄,也只有这么一个祁军主。他虽然竭力帮人,到底帮不了多少。”
“还有此事吗?”葛南听了,也吃惊起来。“诶,你说得不错。可恨,可恨,我们这么个柔玄,怎么就只有一个祁军主这样的人物?”
随即,他看看自己手边那匹大红马,轻轻顺了顺马的鬃毛,感叹起来。
“却不知,祁军主今天可否能再来一次。”
说到此处,他不等鲜于宝三解释,就自言自语地再度叹气起来。
“只怕是不能来了,我想那祁军主,毕竟是刚当上的豪帅,听你方才的说法,只怕前两日,他接济众人,把家底都掏空了。”
鲜于宝三听他这么说,面色犹豫起来,纠结了一会,却摇了摇头。
“这倒未必……我恍惚听人说,祁军主有个奇异的炉子,能炼铁成金的……”
他还没说完,远处突然冒出一股嘈杂的声音,汹涌而来,声浪起伏间,把鲜于宝三的说话声淹没得丝毫听不见了。
葛南和鲜于宝三都下意识顺着声音的来源去看。
只见远远的,一路走来了十几个人。其中五个是吏员的打扮,后头有几个杂役打扮的,剩下的则是配着刀、拿着鞭子的甲士。这帮人一路走来,那些甲士甩着鞭子开道,吏员则大声地喊着:
“收马了收马了!爱给不给,一口价,不还价!好马五匹布换,劣马三匹布换!”
他果真是洛阳的口音。
路边的人们,听他这么喊,全都瞠目结舌,愣在当场,有些人交头接耳起来。
“怎么价钱又降了?”
“是啊,今天早上还是六匹布换呢!”
“我们方才还在说,价格缩了六成。如今一看,这价钱缩了八成了!”
“这也太过分了!”
“不把我们柔玄人当人么?!”
这些声音,有惊恐的,有抱怨的,有愤恨的,搅合席卷在一起,让人听不太清,又隐隐听见。
“说什么呢?!”
有名甲士大喝起来,他狠狠地一甩鞭子,那破空声在空中席卷刮过,把许多人吓得一哆嗦。“还是那句话,爱要不要!都想清楚了!”
这人也是洛阳的口音。
“洛阳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