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诞?新来的?”
军需官端着赵晋开的条子,抬眼打量着孙枉之。
“正是。”孙枉之拱手,“将军让我领完东西去左军三营七哨报到。”
“哪来的不懂规矩的小子,军牌呢?”垂手在军需官身后伺候的杂役大声呵斥。
“曹德!不得无礼。速去取那领吞牛甲来!”军需官狠狠地瞪了杂役一眼,转头一脸歉意的对孙枉之说道,“我这仆人少了家教,兄弟莫怪。”
说完,他又狠狠地瞪了杂役一眼,后者连滚带爬的跑出去取甲。
“哪里的话,规矩就是规矩……”孙枉之作势掏军牌。
军需官连忙起身按住他的手:“我与兄弟一见如故,不必如此!”
按说能被带在身边的杂役顶多有点狗眼看人低,绝对不会这么不长眼。
赵晋亲自批的条子,他怎么就还敢拿捏?要军牌?索贿吧!
对了,他俩刚才是听到自己要去左军才变的脸!
孙枉之露齿一笑:“这左军可是有什么讲究?”
军需官犹豫了半秒:“左军明天就要开拔迎击茂军,左军三营一向阵斩最多,正是兄弟这般勇武豪杰立功的好地方。”
哦,最玩命的地方。
孙枉之沉吟片刻,抬起头一脸的热络:“敢问大人名讳?日后也好多亲近。”
“我姓曹,曹中亭。”军需官连连摆手,“芝麻绿豆大点儿的官儿,担不起大人二字。”
寒暄间,曹德取回了东西-一个牛皮箱子和一套火红的号衣,放下后就站在曹中亭身后,一脸好奇的偷瞄孙枉之。
盒子里面装着一副哑光锁甲,黑黝黝的很有质感。
曹中亭指着胸甲上镶嵌着的朱雀猎牛图说:“这幅甲本是制式将军甲去掉越制之处改的校尉甲,本来是给赵校尉准备的,可校尉觉得不太合适。按说老弟初入军伍穿着它也不合适,但……”
拍马屁拍马蹄子上的产物。
校尉不合适穿将军甲,小兵穿校尉甲当然更不合适。
但明天就要上战场了,什么都没有活着重要!
他摊摊手:“若是老弟也觉得不合适,我就给你再拿套皮甲。”
孙枉之抚摸着吞牛甲摇摇头:“不必,我很喜欢。”
皮甲就不扎眼了?小兵都是没有甲的好不好!那套号衣才是小兵标配!
他抬起头,露齿一笑,试探道:“我就不跟老哥客气啦。一会回去我就给家里写信显摆显摆……”
曹中亭眼睛一亮,心领神会,马上报之以李:“左军的苟都尉好像跟神教有点不太对付,据说是有点仇仇……”
他的眼睛盯着孙枉之的袍子。
孙枉之点点头,笑了笑没说什么。
果然这件袍子是那个什么神教的标配,估计级别还不低。
矜持的笑才是最优解。
“我还有个不情之请。”曹中亭咧着嘴笑,“家里媳妇快生了,想求你帮起个名字。你看……”
“应该的。”孙枉之右抓起笔端着,左手作掐算状,眯着眼睛微微晃着脑袋,拿足了腔调才在杂役刚铺好的纸上写了三个大字‘曹懿诚’。
“曹字、诚字属金,懿字属土,与首尾皆相生。老哥的中亭二字皆属火,火又生土,大侄子未来可期……”
他微笑着边比划边解说,曹中亭似懂非懂的连连点头:“未来可期,一定未来可期!回头认你做干爹,认你做干爹!”
孙枉之从曹中亭那出来,并没去军营,而是多了个心眼、转个小弯到了房子的侧面,伸手按在木墙上。
手很自然的与木墙融为一体,很顺利的把自己的耳朵挪移到木墙之内,屋里曹中亭与曹德的谈话顿时清晰起来。
“三叔,他一个新兵,去左军就是送死,你为什么还……”
“校尉跟你说想弄死他啦?你就瞎猜?真出了事儿,咱能说清楚?”
“可……”
“校尉想弄死个小兵难吗?啊?他都不敢直接下手的人家,是咱们能惹得起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