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校尉要是发作了起来……”
“我是给了他好甲,可我没给他马呀!带甲的可跑不过不带甲的。”
“他不懂,他家人能不懂?日后咱别两头不讨好……”
“他都帮我给孩子起名了,那我们哥俩交情还浅?”
“三叔,高,高,实在是高!”
孙枉之收回手掌,转身静静离开。
赵晋如果只是简单的想自己死,当初在杀人现场的时候就可以砍了自己,根本没必要拐个弯。
他费这么大事,把自己弄来一定有目的。
那他到底是什么目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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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军都尉苟朗是个竹竿般枯瘦、蜡黄脸庞、看起来病恹恹的汉子。
孙枉之并没觉察到他对自己有什么敌意,只是多看了自己的袍子几眼,就把自己领进了屋。
“我部任务原本是防守中路,迟滞茂军攻势,尽可能拖延十天,等待五百里外、星夜赶来的天鹰军团援军。”苟朗深吸一口气,“可是就在刚刚,计划变了。”
孙枉之眨眨眼睛。
这苟都尉的态度很古怪,根本不像是对待仇家不说,甚至不像是在跟一个下属说话。
“校尉命我部以守代攻,疲惫敌军,待中军号响,让出通路。他将亲率重骑凿穿敌阵。而我们需要维持住通道,掩护前、右、后三军快速通过、急行军七十里于夹城。”苟朗指了指地图上的夹城,“这里是茂军的粮仓和进军的咽喉。校尉要攻下它固守,截断入侵我国境内的三十九万茂军退路。”
“我们左军则需要一直扼守在胡家坳,直至夹城城破方可撤退。”
“中路之敌有多少?夹城又有多少守军?”孙枉之皱着眉头发问。
“我左军共有五千战兵,面对中路四万茂军。”苟朗长叹一声,摇摇头,“至于夹城,至少有两万出头守军。我万岁军团第六军全军只有两万两千战兵。除去左军,胡家坳那再损失点,能到达顺利夹城并参与攻城的,不会超过一万五千人。”
孙枉之的眉头拧得更紧了:“你跟我说这些……”
这赵晋是疯了,还是抗日神剧看多了?
“苟朗是军人,即便战死沙场也没二话。”苟朗一脸真诚,“可少师不能死在苟朗军中。”
“少师?”孙枉之歪着头看着他。
“藏蓝色祭天袍全大廉只有一件,穿在正一太平道上师、上君二子孙枉之身上。”苟朗顿了顿,“坊间传闻我长兄一家皆死于神教之手,若是少师死在苟朗军中,我可就是黄泥落到了裤裆里,一家老小可就彻底没了活路了……”
孙枉之看着他不说话。
他们是认错人了,还是说自己是借尸还魂?
“我知道,仇人是大师君一脉,根本与上师、上君一脉无关。”苟朗顿了顿,“少师是打算留在我身边我护着你,还是我现在就派人送少师走?颍阳的粮草已经被校尉征收干净,且只有两千府兵,是去不得的,要继续往南。茂军没了我军迟滞,颍阳必定一鼓而下,到那个时候……”
“赵晋为什么觉得他的计划能成功?”孙枉之抬手打断了他。
“他说上君调了海西大方的李祭酒、海东大方的刘、马二鬼帅前来咱们燕北大方襄助少师,最迟明天中午就能到。而且天鹰军团前身天鬼军又本是神教护教军,虽然被朝廷整编快二十年了吧……”苟朗微微低头看着孙枉之,目光狠厉,“少师陷入险地,他才好借神教的力。他想立大功升将军想疯啦!”
天鹰军团至少还得十来天才能到达战场,眼巴前的两场战斗就指着那仨人,他们那么能打?
孙枉之眨了眨眼睛:“苟都尉,我想好了。既不留在你身边,也不走。我去一线作战部队。”
开什么玩笑?你苟朗凭一张嘴说我就信?谁知道你苟朗是不是骗人,想偷偷弄死自己?
赵晋那,多半是发现自己体力不错,才敢赌自己不会死在乱军之中。
况且,整个计划的关键点就是自己陷于险地而不死,他能不防着自己逃跑?
目前在军营之中自己反而是最安全的,赵晋决不允许神教援军投入战斗之前自己殒命。
而且只要挺到中午、神教援军入局之后,对自己的监视相对就会放松。那时候才是逃跑的最佳时机。
目前的危机不在于在是否在战阵里活下来或成功逃跑,而是见到李祭酒他们自己会不会露馅。
不过想弄明白自己到底是碰巧被误认还是借尸还魂替换掉了本来的孙枉之,明日却正是个绝佳的好机会。
就算是被误认,什么海西海东燕北的,明显离着就挺远,万一不熟呢?
最坏的结果,无非是当场被揭穿。
但有准备的,总好过意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