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赦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带着这么个手无缚鸡之力病恹恹的拖油瓶干什么?
当兵打仗的自然看不上这些玩脑子的读书人,尤其是眼前这位白面书生,一看就是那种心很脏的。
此人正是谋士贾生的亲侄子,贾鱼卿,字凤郎。
此前贾生被借调至安西军布置构建城防事宜,期间便是由贾鱼卿担任谋士一职,期间打了几场很是漂亮的小胜仗。
议事完毕后,贾生悄悄拉住了姜赦,令他此行务必带上贾鱼卿。
说辞只有一句话:幼凤善谋不擅断,须练。
看到两位游骑校尉投来异样的目光,贾鱼卿笑道:“饮君一碗酒,同销万古愁。此行贾某在,诸事莫担忧。”
沈逍眉毛一挑,声若蚊蝇:这只甲鱼好大的口气。
贾鱼卿对此卿置之不理,看向姜赦笑问道:“姜校尉,此行亲兵统领郭骓一同前去,不知指挥权在谁手中?”
姜赦正欲说话,一道温润的声音响起。
“凤郎无需担心,郭骓仅是同行,还是以姜校尉决策为主的。”
郭骓抱着一坛子酒走来。
众人皆是起身行军礼。
郭骓面带笑意,摆摆手示意兄弟们继续喝酒,无须多礼。
走到跟前并未入座,他看向姜赦,问道:“郭某不请自来,不知姜校尉是否欢迎?”
还未等姜赦说话,沈逍眼疾手快的接过酒,紧拉郭统领手臂。
“欢迎啊!举双手双脚欢迎!统领能来真是令我游骑蓬荜生辉,快快快!郭统领快请坐!”
周乙赶忙让出位置,并用衣袖使劲擦了擦坐过的长凳。
“这坛酒郭某珍藏多年,还算上得了台面,兄弟们都尝尝。”
沈逍揭开泥封,先是给郭骓斟满一碗,又给姜赦倒满。
“那我姜赦就借郭统领的好酒,敬郭统领!敬诸位兄弟!”
相识相知,同进共退,无需多言。
二人磕碗,皆是一饮而尽。
相距不远,灯火幽暗处,高和左右双臂各夹着一坛子酒,踌躇不前。
若你姜赦依旧是戴罪之身,我高和还愿与你相交,敬你是条汉子,肯忍辱负重前行。
如今你眼瞅着即将人前显贵,我高和偏偏不愿烧你的热灶。
想到此处,高和不再犹豫,准备转身离去。
却被一人拦住去路。
“怎么,你高统领在都护府议事时不还是力挺姜赦吗?达成所愿了,还不一起庆祝庆祝?怕这小小的游骑驻地,辱没你大统领的身份?”
来人正是崔景源,手中亦是端着一坛老酒。
“怕就莫来,尽做些多此一举的事情。既然来了,还怕个鸟?喝便是了,莫辜负怀中神仙水。”
高和出奇的没有针锋相对,不言不语。
二人虽然吵吵闹闹了半辈子,但若说北庭军中谁是挚友知己,非崔景源莫属。
“你就不是那种能在心里藏得住事的人,喜怒全挂脸上。怕他姜赦误认为你在表功、烧热灶,大可不必做此想,我崔景源此前第一个反对由他前去,今夜不也舔着脸来了?你我都无私心,对事不对人,立场不同而已。况且,他姜赦是什么样的人你会不知道?”
“此去长安,姜赦带着所有将士们的盼望和希冀,能得到什么奖赏姑且不谈,这是我北庭军英勇奋战的证明,需要被认可。而且,你我二人屈尊来此,便是态度,每一位为国奋战的将士,都值得被尊重!”
崔景源一番话,一扫高和心中阴霾。
高和说道:“不醉不归!”
沈逍不经意间看到了向这边走来的二人,眼皮子直打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