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鄯洲,一行车队不紧不慢的走着,马车硕大的有些过分了,竟然需要八马齐力才能拉动。
护卫车队之人,个个面容毅然,做那前四后八的标准边军护卫配置。
毛菜作为北庭军出了名的斥候,早已先行探路,这一路畅行无阻,毛菜可谓功不可没。
姜赦听着马车内时不时传来的剧烈咳嗽声音,眉头微蹙。
这两天两夜一千余里,已经不是一次了。
现下正值草长莺飞的二月天天气,大漠草原云淡风轻,令人神清气爽,定然不是因为气候条件所致,难不成是水土不服所致?
也不应该,因为西突厥军常年群居在这边辽阔的地带,就算是水土不服,也断然不会是这对贵族夫妇,该是同乘马车的几位公子哥才对。
事出反常,不可不察。
几位养尊处优惯了的公子,皆是满脸嫌弃的远离这对夫妇,生怕这个病鬼得的是什么传染病再沾染给自己,所以尽可能的离他们远远的。
可是,马车虽大,却是一个封闭空间,就算是躲,又能躲到哪里去?
众人只得蜷缩在一个角落,紧捂口鼻。
这对夫妇也是有自知之明之人,男子虽已面无血色,却还是紧握夫人的手臂,扭脸面对木板。
一位五官俊朗的青袍公子却是从角落挪近那对夫妇。
“听不听得懂官话?”
高大英武的女子先是一惊,看到来人面带笑意,警惕的点了下头。
公子笑意更深,插手说道:“我乃洛阳余氏,余生安。”
说着,便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青花瓷瓶,递与妇人。
“此乃我余氏祖传秘药,虽说没有活死人生白骨之神效,依然可解百病之忧,你可与他服下,想必会有好转。”
妇人看向自己的夫君。
憔悴男子尽力睁开眼睛,调动鼻息嗅了下瓷瓶。
用一口标准的大唐雅言说道:“果真神药,洛阳余氏盛名之下,其实亦甚,今日得见‘神阳丸’,实乃幸事。”
男子话音未落,剧烈的咳嗽声再次响起,他的身体不停的颤抖,面色又是萎靡几分。
余生安却是十分惊讶。
此人仅是用鼻息轻嗅,便能准确说出药瓶之中的药名。
定然不是简单之辈,难不成是位同道中人?而且,还是同道中的高人!
女子心疼的捋着自己夫君的后背,眼中噙满泪水。
他吃力的坐直了身体,轻拍夫人手臂,挤出一个笑脸。
随即,他看向余生安,笑道:“多谢公子好意,医者难自医,我已病入膏肓,时日无多,切莫为我浪费此等神药。将它留给更需要的人,才有意义,才有价值。”
余生安却是摇摇头,说道:“前辈既然了解此药药效,吃了便是了,只要能让前辈好受一些,就不能算是浪费。药就是药,仅是药而已,它生来便是为人所用,用了才有价值,不用,就算是有起死回生之效,当作传家宝世代供养,又有何意义?”
男子闻听此言,浑浊的眼眸中闪出一丝光亮。